夜路见到被他点着的虫,都像是触电一样飞退,他痛痒之际,哈哈笑起,精神恢复几分,又继续乱点那些在他脸旁四处乱爬的虫。“蚂蚁蚂蚁蚂蚁蚂蚁!”
那些虫也纷纷散开,跟着,他发现在自己身上乱窜的虫,都颤抖着翻滚下他的身体,四周的虫也都如此。
“啊⋯⋯难道我的力量进化了,变成大范围搔痒?”夜路呆了呆,欣喜地撑起身子,东张西望,见到安娜虚弱无力地缩在树旁,紧闭着双眼和嘴巴。他便拖着身子,连滚带爬地来到安娜身边,点了点四周的虫子。
和发生在夜路身边的情形一样,那些虫子发起抖,乱飞乱撞,却不再动口螫咬。
“醒醒!安娜小姐!”夜路拍了拍安娜的脸,见她仍然恍惚,便伸手到她腋下,用力键打“蚂蚁”。
“呀!”安娜尖叫一声,睁开眼见是夜路,呼地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好心没好报⋯⋯”夜路捂着脸站起,转身望着罗裕文。只见天希用最后的力气,架上了“力骨”和“破山”,正和罗裕文僵持不下。
“蚂蚁!”夜路弯腰,键打大地。
昆虫们骚动起来。
“蚂蚁!”夜路再次键打大地,地上的昆虫开始互相噬咬,天空的飞虫互相撞击。
罗裕文转头,望着夜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原来⋯⋯我,大作家夜路,才是这次事件的救世主⋯⋯”夜路喘着气,仰起头大笑,跟着高搞举起右手。“蚂⋯⋯”
围在四周的虫墙轰隆垮下四散,嗡嗡骚动起来。
“呃?我还没打完耶?”夜路呆了呆,突然一惊,他这才发现身后出现一股可怕的气息,他缓缓地转头、再转头,他见到一个男人走来。那男人带着眼镜,穿着朴素的运动服,但身上散发着凶恶的气息。
男人和夜路擦肩而过,两人还对望了一眼。
夜路“啊啊”地结巴起来:“陈⋯⋯陈⋯⋯”
“陈碇夫主管⋯⋯”
碇夫走到离罗裕文约莫四、五公尺处,停下脚步,默默和他对望着。
“把力量给我。”碇夫冷冷地说。
罗裕文呆呆望着碇夫,松开了掐着夏又离的手,朝着碇夫扑来。碇夫闪过这一扑,回头一瞪罗裕文,罗裕文就突然尖叫了起来。
竟是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大蜈蚣,咬住了罗裕文的左眼。罗裕文惊愤叫着,猛地抓住那蜈蚣,用力一扯,将蜈蚣扯成两半,但只剩半截的大蜈蚣,仍用力地噬咬着他的右眼。
罗裕文捂着脸弯下腰,试图将那半截蜈蚣驱走。陈碇夫已经窜到他身前,扬手一挥,挥出一道尖锐冰柱,钉入罗裕文右肩,将他钉在一棵树干上。罗裕文嗥叫着,伸手要拔那冰柱,但他的手随即也被另一支冰柱贯穿,嵌入树中。
罗裕文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四周的虫疯狂暴动,几柱虫柱同时袭向碇夫,却被突然窜起的另几柱虫柱撞散,恶虫们自相残杀,打成一片。
碇夫走到了罗裕文身边,冷冷地说:“你的力量胜过我,但你不知如何运用。达喀尔魔虫,我收下了。”
碇夫这么说着,右手五指并拢,结出冰刃,切开罗裕文胸腔。
蝴蝶、飞蛾、甲虫、蜻蜓等无数的虫,自罗裕文的胸腔飞出。碇夫眼睛眨也不眨一下,被昼之光劫去的三个魔虫卵,全孵化出魔虫,寄生在碇夫体内。
现在的碇夫,也是虫人。
碇夫专注地望着罗裕文犹自跳动的心脏上,那只样貌奇特的深紫色人面飞蛾——达喀尔魔虫。
“来吧,我比这个废物更适合当你的主人。”碇夫这么说,将手平摊,缓缓靠近那深紫色的飞蛾,飞蛾振了振翅膀,飞离罗裕文的心脏,落在碇夫掌心。
“啊⋯⋯啊啊⋯⋯”罗裕文突然身子一瘫,样貌渐渐恢复成人形,肩头和手臂的冰柱也随即融化消散,他倚着树疲软坐倒。罗裕文的左手虫肢消失了,成了一截断臂;
右肩和小腿等被松狮魔咬缺,而让虫填补起的地方,也渐渐崩落;
他的两眼流血,视线模糊。而他嘴角喃喃抖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他被剖开的胸口大血不止,他甚至无法为自己这段期间的所作所为表示些歉意,便垂下了头。
四周的鬼虫哗地一声瞬间消失,活虫也渐渐退散,后头一阵跑步声赶来,也有人声交谈:“动作快,几个人都快不行了。”
“看仔细,协会的救他活命,折断一手,丢在路边;四指的带回去,慢慢审问。”
来的人是昼之光的成员。
“碇⋯⋯碇夫老大⋯⋯”一个青年奔到碇夫面前,急急停下,望着碇夫手上的魔虫,怯怯地说:“上面的说,如果取得魔虫,希望⋯⋯能保留下来,让大家一起研究其中的窍门⋯⋯”
碇夫不发一语,只是望着那年轻人,缓缓地将达喀尔魔虫摆在自己胸口上。
达喀尔魔虫先是用头顶了顶碇夫的胸膛,跟着钻呀钻地,钻入碇夫胸中。
“啊⋯⋯”年轻人低下头,不敢说些什么,赶紧退开。
碇夫的双眼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像是强忍着身体内的冲突和痛苦,他转身来到夏又离身边,朝夏又离望了几眼,说:“我认得你,你是黑摩组的人。”
“不⋯⋯不⋯⋯”夏又离连连摇头,他被碇夫狠狠揍过一顿,当然认得碇夫,他急急地说:“我早就退出了,我⋯⋯我和天希也在找安迪。”
“我知道。”碇夫低下头,在夏又离耳边说:“我有听说,否则,我已经杀了你。另外,我知道你的法术,跟吸血乔的法术一模一样。”
碇夫这么说时,眼睛望着夏又离左手,面无表情,眼神流转。
“你就是灵能者协会的陈碇夫,我知道你的事情。”天希突然出声说:“在某种程度上,我们算是同阵营的,对吧。”
“如果你不跟我抢,就是同阵营,跟我抢,我会先杀了你。”碇夫说。
“抢⋯⋯抢什么?”夏又离怯怯地问。
“吸血乔的人头。”碇夫这么说,跟着站起要走。
“等等,我可没答应你!”天希高声喊着:“我会抢在你前面,宰了安迪,不要以为他的仇人只有你。你要挡路,我会像上次一样揍到你吐血。不服气,可以约时间单挑。”
碇夫转身,眼中精光大盛,跟着随即褪去,点点头说:“很好,等你们身体恢复后,我自然会去找你们。”
他这么说完,也不和其他昼之光的人打招呼,便自己离去,默默隐入树丛间。
“喂,你不要老是这么呛!”夏又离低声斥责。
“笨夏又离,他刚刚在看你的手,他知道安迪的血画咒就是我们的墨绘术,他想报仇想疯了,一定会找我们当靶子练习,把话讲开,约时间打一架,总比他半夜来偷袭要好。”天希哼哼地说。
“这也对。”夏又离点点头。
他知道碇夫是经验老道的协会除魔师,现在得到了达喀尔魔虫的力量,若是有心想要偷袭,可比这个罗裕文要难缠太多。
“啊,是你!”小枫扶起夜路,惊声一叫。
“嗨⋯⋯好久不见啊⋯⋯”夜路软绵绵地瘫倒在小枫怀里,跟着指向被昼之光押来的奕翰和夏又离——此时奕翰的面罩已被摘去。
夜路对小枫说:“这位奕翰你认识,那位夏又离先生的大名你应该也听过,两个都是我的接案人。那边的安娜小姐,也常接你们的案子,不用麻烦折手了,咳咳⋯⋯”
“不用你帮我骗人⋯⋯”奕翰虚弱无力,瘫在地上,嚷嚷地说:“我是灵能者协会辅导员,编号〇〇一七九,我知道规矩,落在昼之光手上,要被折断一手是吧,来吧⋯⋯”
“可是他手已经断了⋯⋯”一个年轻人摸了摸奕翰右手,抬头说。
“没关系,可以折另一只手。”另一位昼之光成员来到奕翰身边蹲下,抓起他左手,捏了捏,说:“好强壮,我折不断。”
“啥?”奕翰愣了愣,睁开眼,惊吓地挣扎坐起,欣喜喊着:“顺源哥!”
“好久不见,变得更像男人了。”陈顺源哈哈笑着,拍了拍奕翰的脸。
“夏又离不是协会的人,卢奕翰是源哥的好朋友,安娜是我们的重要接案人,帮我们完成不少案子。”小枫蹲在夜路身边,替他注射了一管驱毒血清,问:“你呢?协会中间人,你平常用哪一只手写作?”
“打字要用两只手打!而且⋯⋯谁说我是协会中间人,我是异能者接案中间人,我发包范围很广的⋯⋯我也可以当昼之光发案中间人。”夜路见到小枫替他卷起袖子,连忙将手缩回,连连摇头。
“没办法,规矩就是规矩。”小枫将夜路的手肘,抵在自己膝盖上,另一手按着夜路手腕。
“哇,等等!”夜路怪叫:“奕翰跟源哥是朋友,就不用折手,那我呢?我跟你难道不是朋友吗?你不是告诉我很多内心小秘密吗?例如你的三围⋯⋯啊,痛啊,手断了就不能写小说了,求求你不要⋯⋯”
“喂!喂喂⋯⋯”奕翰赶紧出声喊:“给个面子,就放他一马吧⋯⋯”
“好吧。”小枫点点头,但说:“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寒冬中的漆黑夜空,回荡起夜路的喊叫声,和众人的笑声。
“不要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