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夜风下的白羽之舞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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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样吗?”晓春知道利瓦伊仁热爱摄影,但仍不免觉得好笑,说:“但你又不是来帮我拍写真集的,小心到时候打阿鬼时,你的相机没电!”

“嘿嘿!”利瓦伊仁拍拍背包。”里面还有四颗电池,八张记忆卡,弹药充足。”

“对了,晓春,如果真的确定阿鬼的藏身处,你真的不想让穆婆婆插手帮忙,要靠自己解决?”利瓦伊仁一面检视着照片,一面问。

“我说过啦,不是不想让穆婆婆帮忙,只是我也想试试自己的能力。我知道阿公也很想亲眼看我收伏阿鬼,只是担心我的安全,才另外拜托穆婆婆,多保层险。”

晓春拨拨头发说:“而且竹头鬼子可是个百年大魔,我听阿公说,在阿祖还没收伏竹头鬼子之前,你们协会对这个大魔可是伤透了脑筋。竹头鬼子不但厉害,还很聪明。穆婆婆毕竟年纪大了,要是有个什么万一,以后人家都会说我们郭家伞庄没能力,自己捅出来的漏子,收拾不了,还连累其他长辈。”

“喔。”利瓦伊仁哈哈一笑,摇摇手说:“原来你是在担心穆婆婆的安危,小心让她听见了,一定会骂你小看她了,其实啊⋯⋯你是真的小看她了喔。穆婆婆杂货店的力量,实际上不比郭家伞庄逊色喔!”

“咦?”郭晓春露出不信的神色,好奇地问:“穆婆婆⋯⋯她也在炼魂吗?还是⋯⋯”晓春的疑惑其来有自,郭家伞庄的地窖里藏着千支囚魂伞,囚禁着数不清的怨灵鬼物、凶劣大魔,是汉江南部最显赫的异能者世家之一。

“穆婆婆都用什么样的法术我倒是不清楚,我只知道她年轻时的身手不比灵能者协会里的一级除魔师差,现在汉江的一级除魔师,一共只有六个而已,啊,不对,只剩下五个,陈碇夫主管已经脱离协会,不能算是一级除魔师了。”利瓦伊仁这么说,跟着又说:“不过真正厉害的,不是穆婆婆本人,而是穆婆婆的丈夫——”

“啊?”晓春有些讶异,问:“穆婆婆的老公?你怎么都没说?”

“因为说来话长啊——”利瓦伊仁摊摊手,走近些,但他瞥见阿毛虽然默默趴着,却仍瞪着眼睛盯着他,因此又离得远些,解释道:“其实他们没有结婚,但大家都将他们看作夫妻,那个男人在四十几年前就过世了。”

“啊!”晓春更讶异了。”所以⋯⋯穆婆婆的⋯⋯『准老公』,也成了一只大魔,守护着穆婆婆的杂货店?”

“正好相反。”利瓦伊仁背过身,望着大海。

“那男人生前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是协会里的一流高手,和穆婆婆不打不相识,两人一度是敌对关系,后来又成了情人,出生入死了无数次,他们相处过程里曾吵过无数次架,甚至还打过架。

最后他们分开了,那是他们吵架吵得最凶的一次,穆婆婆被他气得哭跑了,说两人再无瓜葛,永不见面。但穆婆婆后来不知是后悔了还是怎样,又回到他们分开的地方,但是她见不到那个男人了。他死了。”

“死了?”晓春瞪大了眼睛,她见利瓦伊仁离她比平时更远,声音让海风一吹,有些模糊,便也提高了分贝好奇追问:“为什么?”

“因为当时协会派了个任务下来,要他死守一个即将被群魔攻打的地点,据说是一个会溢出莫名魄质的古井。他知道敌人的厉害,不想连累她,但又不能玩忽职守,所以故意把不是协会成员的穆婆婆骂跑。”

利瓦伊仁这么说,微微转头,瞥着晓春,只见晓春站了起来,且神情满是好奇。利瓦伊仁知道这招有效,便又往海边走了两步,回头说:“穆婆婆回到了那个发生过死战的地方,遇到了迟迟赶来的协会援军,得知了真相,大发雷霆,把协会成员都给赶跑了,不让他们替那个男人收尸。”

“那男人在最后一刻,用尽了全部的力量,死守井口,那时候他已无力反击,直到援军抵达,群魔逃走,他才摔进井里死去。他的魂魄和井底溢出的魄质合而为一,无法脱出,变成了地缚灵,协会试了许多方法,也没办法将那男人的魂魄从井里拉出。”

利瓦伊仁望着拎着行李、朝他走来的晓春,继续说着:“穆婆婆也试过一些奇怪法术,一样没办法拉出男人的魂魄,她就在那口井边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几十年。”

“啊⋯⋯”晓春来到利瓦伊仁身边,讶异地问:“她情人死去的地方,就是现在的杂货店?”

“对啊,几十年来,那边的变化应该很大。听说一开始穆婆婆自己在那边盖了间小木屋,每天研究新法术,后来盖成了砖屋,一年一年过去,井里长出了一棵小树,据说那个男人的魂随着树木长出,和树分不开了,几乎没有人魂的意识,不能沟通也无法和穆婆婆对话⋯⋯”利瓦伊仁说到这里,看见阿毛警戒地跟来,像是随时都要咬他,不免害怕地后退。

“阿毛,乖乖!”晓春蹲下,用持伞那手挟住了阿毛,一手还紧抓着装着护身伞的行李箱,仰着头问:“所以⋯⋯穆婆婆一直在那里,照顾着那棵树?”

“对啊。”利瓦伊仁点点头,他见阿毛虽被晓春抱着,但仍对着他龇牙咧嘴,便也不敢再靠近,此时他距离晓春约有一公尺半左右,这已是这两天他离晓春最近的一刻了。

“起初还是有些心怀不轨的大魔或是四指的人想要攻下那个地方,占据那个能够溢出莫名魄质的古井,但穆婆婆引导古井魄质来强化在家里布下的结界,小小一间屋子,武装成了防卫坚实的堡垒,再加上协会间接的保护,也让一些试图入侵的人吃了瘪。后来穆婆婆住久了,算是落地生根了,她的家在协会的资助下经过几次改建,扩建出小店面,让她做点小生意自给自足。”

“所以穆婆婆的后半辈子,都待在那个地方,守护着她的情人。”利瓦伊仁做出了这样的结论,他见晓春若有所思地望着漆黑的海,便说:“这个故事其实是一位接案中间人告诉我的,我可能讲得不好,不怎么感人,呵呵⋯⋯”

“不⋯⋯”晓春深深吸了口气,说:“我能明白穆婆婆的情人守护着一件重要东西的决心,但比起来,穆婆婆用整个下半辈子守着她的情人,似乎更伟大了⋯⋯”

“是啊⋯⋯”利瓦伊仁点点头,也跟着晓春一同望海,两人默默无语。

好半晌后,利瓦伊仁才忍不住开口,试探地问:“你有男朋友吗?你如果没交过男朋友的话,可能还不了解穆婆婆的心情。”

“没有。”晓春摇摇头说:“初中的时候,如果有男生写信给我,或是想约我,阿公都会派阿毛叼一把小伞偷偷放在他家门口,然后⋯⋯那些男生不是在打球的时候骨折,就是无缘无故进了医院⋯⋯后来我都故意凶他们,其中有个男生,人很好,但是⋯⋯唉⋯⋯所以⋯⋯我能明白穆婆婆她老公赶走穆婆婆时的心情。”

“⋯⋯”利瓦伊仁望了望贴在晓春怀里的阿毛,又望着晓春的侧脸,低声呢喃自语:“但不晓得你明不明白那些男生的心情⋯⋯”

“李大哥,你呢?你交过女朋友吗?”晓春仍望着海。

“学生时代交过,但没有维持太久。”利瓦伊仁也望着海。

“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