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楼梯间,抓着脚架的利瓦伊仁和接回双伞的阿毛,在慌乱之间,对八哥鸟言听计从,拼命奔跑下楼。
二楼楼梯口,守着一个年纪甚小的少年,少年看来像是个初中生,双手拿着两把小巧白伞,一见人来,赶忙拦在楼梯间,双手转起伞来,伞下探出两个裸身灰白的男子,两个男子伸出双手不停凌空扒动,动作看起来像是原地匍匐前进,也像是家猫在扒玩抽取式卫生纸,更像小婴儿在转动地球仪。
利瓦伊仁和阿毛还没搞清楚这少年双伞有什么奇异功效时,便觉得四周天旋地转起来,双脚像是快要站不稳,四周的空间左摇右晃、胡乱扭曲起来。
后头的八哥鸟急冲而来,它也受到了少年双伞扭曲空间的影响,笔直的飞窜成了蛇行乱转,但它毕竟在空中,影响较小,飞近少年面前,翘起屁股又是一股臭屁轰去。
“哇!”少年压根想不到这飞来的八哥鸟会使出这一记怪招,被臭得连连后退,这么一分神,双伞术力减退,利瓦伊仁和阿毛又重新站稳,继续往下奔。
“好臭!”利瓦伊仁奔过恶臭地带,也呛得连连咳嗽,阿毛汪汪乱吠,加速狂奔,还将少年撞得人仰马翻,一路滚下楼去。
“不是那边,是这边!”八哥鸟喊住了正要往旅馆后门跑的利瓦伊仁和阿毛,领着他们转往柜台旁楼梯口的一扇小门前,急急喊着:“进去。”
“什么!”利瓦伊仁大感讶异,那扇小门看起来就像是利用楼梯下方空间封制而成,用来放些扫把水桶之类的小仓库。他打开那扇小门,里头果然放着扫把和水桶,便急急转头对着八哥鸟说:“躲进这里面?”
“对啦!”八哥鸟在柜台四周飞绕,见到一旁滚下一楼的少年连滚带爬地想要挣扎起身来追,便又飞近朝着他的脸补上一记屁,跟着飞向通往后门的小廊道处也喷了两团屁,以减缓外头伏兵攻入的速度。
“哇!”利瓦伊仁眼见四周浓屁逐渐扩散,也只好硬着头皮拨开扫把,挤进小橱柜里,阿毛也变回狗形,拖着伞一并跳了进去,最后八哥也飞了进去,且关上橱柜门。
“这里也好臭——”毛衣女人、年轻男人气愤地奔下楼,在一楼扶起双伞少年,同时,后门也有三人鱼贯进来,一闻那弥漫在廊道间的臭味,纷纷怪叫起来。
“他们躲在那边啦!”双伞少年泪水直流地指着楼梯下的小门。
“出来!”年轻男人怒火冲天地扬开伞,两只黑猿落地,冲上前去一脚踹爆小门,里头一股褐色浓雾立刻铺散开来。
“哇——”一楼众人个个捂着口鼻四处散开,有的往后门廊道退去,有的奔上二楼,有的开始砸一楼正门处柜台旁的玻璃窗。
“凤鸣、之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臭?”一个中年男子又领着两、三名跟班,自后门廊道走入了旅馆接待厅,他闻到这股恶臭,也不禁一脸嫌恶地掩住口鼻。他转头望着朝他奔来的双伞少年,又问:“宇因,你们怎么了?”
“有只怪鸟它⋯⋯乱放屁⋯⋯”双伞少年名叫王宇因,他揉着眼睛,气愤地指着那扇小仓库的门说。”他们躲在里面!”
“什么?”中年人个头一般,面貌也不突出,打扮像是个平凡生意人,他是王家长子,也是王氏家族的正式接班人——王鸿源。
操使双胞胎小女孩伞的毛衣女子叫王凤鸣,是王鸿源的长女;而操使黑猿伞的年轻男人叫王之冠,排行老二;操使双白伞的少年王宇因,则是王鸿源的小儿子。
而其他持伞人,表面上有些是王鸿源家中仆役,有些是王家公司员工,实际上都是王家伞师门下弟子。
王家和郭家不同的地方,在于阿满师平时工作就是在自家做些纸伞批发给观光民俗村和市街小贩。
而王家表面上则经营着地产、投顾等家族企业,家族成员众多,王鸿源等便私下从公司员工、家中帮佣仆役间挑选合适人选,传授伞术,收为旗下弟子。
相较之下,郭家扣除掉叛变的阿鬼和阿虾之外,阿满师的身边只有孙女晓春和犬半魔阿毛,显得势单力薄许多。
在王鸿源的指示之下,几名王家伞师撬开了铁卷门,让空气流通,臭味逐渐散去。众人往楼梯下的小仓库靠近,看看里头,只是间寻常的小仓库,里头只有扫把和水桶之类的清洁用具,没有利瓦伊仁、没有阿毛,也没有八哥鸟。
.........
“呃!”利瓦伊仁望着地上撒了一地的包装饼干,望着面无表情的穆婆婆,又望了望自己身处之处。
这里是穆婆婆的杂货店,而他则踩在角落一只堆满了包装饼干的纸箱里头。他见到穆婆婆瞪着自己,便赶紧跨出纸箱,且将地上的包装饼干一一拾起,放回纸箱里。
哗啦啦地那些饼干又涌了出来,是阿毛跳出纸箱,阿毛还拖着囚有阿鬼的青伞和装着竹头鬼子伞的长黑布袋。
“呃?原来有地道⋯⋯”利瓦伊仁再次将散落一地的饼干拾起,往纸箱里堆,还趁机摸了摸纸箱底部,就只是一般的纸箱。他微微将纸箱抬高些,伸手摸摸底下,没有空洞也没有密道,他们就像是变魔术一样地变了出来。
“啊⋯⋯穆婆婆⋯⋯刚刚⋯⋯”利瓦伊仁见到穆婆婆拿着扫把朝他走来,心中一惊,连忙将纸箱盖上,起身向穆婆婆解释:“刚刚⋯⋯刚刚⋯⋯我向您打听了晓春的下落之后,在旅馆里遭到王家伞师攻击,他们想抢伞,有一只⋯⋯有一只怪鸟突然出现,带着我们穿过一条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从这里出来⋯⋯好奇怪!”
“奇怪个屁!”穆婆婆斜斜瞪了利瓦伊仁一眼,拿着扫把打他的脚,将他赶开,自顾自地缓缓弯腰,将利瓦伊仁出来时弄乱的货品和杂物重新堆放。”它不是怪鸟,它是八哥鸟,它有名字的,叫小八子!”
“小⋯⋯小八子?”利瓦伊仁连连点头,这才知道那狂放臭屁的八哥鸟,原来是穆婆婆派去救他们的,连忙道了谢,看看左右,又问:“咦,它怎么不见了?”
“它去给老太婆下战帖啦!”穆婆婆整理好纸箱周遭,拿着扫把转回躺椅边坐下,吃着茶几一只小碟子上的碎饼干,又喝了口罐装奶茶,含糊不清地说:“老太婆也想瞧瞧是什么玩意儿,敢在这里闹事!”
穆婆婆还没说完,利瓦伊仁就见到那叫小八子的八哥鸟,从半拉的铁卷门底下飞掠进来。
“呼——呼——”小八飞到了穆婆婆躺椅旁的小茶几上,嘎嘎叫着,喘着气说:“弹尽援绝、弹尽援绝啊——”跟着小八开始啄食小碟子上的碎饼干。”弹药补给、弹药⋯⋯”
“补给个屁!”穆婆婆哼了哼,又替小八撕了包饼干捏碎,倒在碟子上让它吃。
小八急急吃着,还嚷嚷地顶嘴:“不只补给屁,还补给屎尿⋯⋯”
穆婆婆撑着椅子站起,来到铁卷门外,此时外头已经传来喊打声和奔跑声。这头阿毛也压低了身子,对着门外发出咕噜噜的警戒吼声。
“你还杵在那干啥?带着你的狗往里头躲啊!”穆婆婆按下了铁卷门边的开关,铁卷门逐渐放下。
砰砰!砰砰!
“开门!开门!”铁卷门外传来了喝叱和敲门声。”那只鸟飞进去了,就是这里!”
“呃,他们怎么这么霸道?”利瓦伊仁带着阿毛走到通往内房的门帘前,听到门外王家伞师们的怒骂和猛力敲门声,愕然地说:“三更半夜,他们这样闹事,可以报警吧!”
“报个屁!”穆婆婆气呼呼地拿着扫把走来,挥动扫把打利瓦伊仁的屁股,将他和阿毛赶进通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