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大难不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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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财!你⋯⋯”骆爷不可置信地望着夜路。

“小子,直到现在你终于想要反抗了?”宋医师也咳嗽着,那阵烟雾之中,带着许多细细碎碎的短毛。

“你到底是谁?”骆爷望着夜路,迟疑地问。

“我是大作家夜路。”夜路喘着气,接着他的手掌不受控制地抬起,掌心痕奇痒无比,窜出了一个东西——

一只老猫。

“还有我,骆家护族神猫,骆有财。”老猫只窜出了上半身,它的下半身还在夜路的掌心里。

“你这畜牲!”骆爷骇然,抓起一把黑符就要杀来。

“迷魂爆——”有财也伸直了猫爪子,碰地又炸出一团烟雾,且带着一阵猫毛,再次逼退了骆爷。

“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医师莫名其妙之余,伸手按着身边墙壁,夜路脚下立刻窜起一只大手,一把握住夜路腰际,将他紧紧抓住。

“前辈,你怎么是只猫啊!”夜路也同样惊讶,反过手望着骆有财。

“我不能是只猫吗?”骆有财气呼呼地骂:“赶快按着你右肩!”

“喔!”夜路急忙将左手挪往右肩,他掌心上的骆有财高高举起双手,比划半晌,爆出爪子,在夜路右肩上一抓、再一抓、又一抓,痛得夜路哇哇大叫。

骆有财挥动猫爪,沾了沾夜路肩头的鲜血,在他肩上米字开口处画下一圈咒语。

“不好——”骆爷惊呼一声,扬起一片黑符,吟喃念咒,黑符一张张飞向夜路。

宋医师惊讶之余,却不知道骆有财和骆爷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过节,他以为骆爷要击杀夜路,只好施术,操使那巨手将夜路高高举起,避开了那阵黑符。

“你做什么?”骆爷转头质问宋医师。

“骆爷,你又在做什么?”宋医师喊着。

“快让我施术,那畜牲在解咒!”骆爷急急喊着。

“解咒?”宋医师还没会意,便感到按着墙的手发出了剧痛。

夜路的右手掌冒出一个大东西,是松狮魔的脑袋瓜,松狮魔张大了嘴巴,咬在宋医师那巨手虎口处。

宋医师连忙将手移开墙,巨手消失,夜路摔了下来,砸在铁床床沿,又翻摔下地。

“我的脚啊——”夜路倒在地上哀号,抱着扭着了的脚大叫。

“汪汪汪!”松狮魔才冒出头,其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嗅到先前狠狠打过一架的大挖掘机,便本能地一口咬住。

但此时夜路一抱脚,双手交会,它和有财撞在一块,猛一看竟是只猫魔,这还得了,天性一来,胡乱吠叫起来,张着嘴巴就要去咬有财。

“忘恩负义的笨狗,看我迷魂爆!”有财也不甘示弱,举起爪子便对松狮魔放了个烟雾术,呛着夜路、松狮魔和有财自己都咳嗽不止、喷嚏连连。

“你们⋯⋯干嘛打架?”夜路挣扎站起,他被有财的迷魂爆呛得泪流满面,连连打着喷嚏,想要奔跑,但扭伤的脚却令他痛得再次滚倒在地,当他挣扎起身时,骆爷已经逃出了房间。

而宋医师则摘下了戒指。

“喂喂!你们别自相残杀啦,他拿下戒指啦——”夜路大叫,奋力将两只手往前举起,让松狮魔和有财都瞧瞧那浑身爆出戾气的宋医师。

此时松狮魔也伸出两只狗爪子,但它的脑袋本来就特大,身子却是幼犬体型,两只爪子伸在外头,显得格外地短,只能小幅度地摆动几下,毫无作用。

它感应到宋医师的凶性,便不再追咬有财,而是朝着宋医师鼓起嘴巴,大吼一声,一股强大魄气便要冲出嘴巴。

“汪!”

“迷魂爆!”

但有财也同时发难,它们反而彼此干扰,松狮魔被有财的迷魂爆呛得喷嚏连连,那魄气哗地消散,有财则让松狮魔突如其来的怪吼吓得喵喵乱叫,一猫一狗又要打起来了。

“哇!”夜路怪叫一声,他感到脚下震动不止,轰隆隆地在他四周窜出好几只挖掘机,全都向他抓来。

松狮魔吼叫着,向上猛一冲,竟将夜路整个人拉上了半空中,躲开了这阵挖掘机猛击,但也痛得夜路哇哇大叫:“别突然跳那么大力,我的肩膀会脱臼!”

夜路落下,眼看就要落在那些挖掘机上,松狮魔又往下一窜,带着夜路扑下,撞进那些挖掘机里,一猫一狗左右抵抗着那些挖掘机。

松狮魔身子连着夜路的手,动作无法像以往那样敏捷,它只能不停张口乱咬;

有财则是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摸出几条光线,在双爪上拨弄一阵,动作就像是翻花绳,接着向前一抛。

“胡须圈圈!”

那胡须圈圈在一只挖掘机的手指上缠了一圈,接着又缠上另一只挖掘机的小指,胡缠乱捆一通,将两只挖掘机的数根手指缠成一块儿。

夜路左脚扭伤,只能以右脚点地乱跳,勉强举着一猫一狗,胡乱打着,他望见宋医师远远地从容施术,便举起有财,指着宋医师喊:“擒贼先擒王,先杀那混蛋啊!”

松狮魔也瞧见了宋医师,吼地一声又拖着夜路朝宋医师冲去。

宋医师知道松狮魔的厉害,虽然用上了指魔之力,但也不敢恋战,只好狼狈地逃出房间,往长廊另一端奔跑。

松狮魔拖着夜路追出房间,只见到长廊有些扭曲,是宋医师在操使着结界,一扇扇门打开,骆爷领着一批尸鬼杀出,那些尸鬼大多是被掳来当作“土”的人的魂魄,有些是施术时失败的鬼种魂魄,此时全让骆爷驱了出来,围捕夜路。

但这头,夜路只一捂脚,猫跟狗一碰头,又打了起来。夜路感到浑身都在痛,松狮魔和有财的力量都远大于他,拖着他乱窜,只将他撞得浑身瘀青,关节酸疼。

他退回房间,哀求着松狮魔:“松狮魔⋯⋯我跟你讲一件事喔⋯⋯”

“我拖稿好久啰⋯⋯”夜路红着眼睛,望着松狮魔的双眼这么说。

“汪!”松狮魔这才想起自己的催稿任务,汪汪几声就要咬夜路的脸逼他写作。

夜路急急地说:“你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敌人的巢穴耶,你看看我的身体,全身都是伤,你总得把我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才能专心写作,对不对?”

“汪!”松狮魔像是同意了夜路的说法。

“乖狗狗。”夜路欣慰地摸了摸松狮魔的头。

但是他的左掌上挂着有财,一被夜路提近松狮魔脑袋,二话不说就是两记左右勾拳。

“汪汪汪汪汪!”松狮魔又吼叫起来,追咬有财,拖着夜路在地上滑动,将夜路撞在铁床脚上。

大批尸鬼杀入房间,松狮魔和有财这才停止互斗,专心抗敌。

尸鬼们自然不是这猫魔跟犬魔的对手,瞬间就被杀尽。夜路再次一拐一拐地奔出房外,只见房外的长廊更加扭曲了,他奋力向前奔着,一路上松狮魔还咬死了不少冲出来的尸鬼。

他们来到门边,有财施咒,破了这结界,松狮魔轰破长廊房门,带着夜路回到了办公空间。

一片漆黑,空空如也——宋医师和骆爷知道,光凭他俩,是无法对付破咒而出的有财和松狮魔,索性便先一步撤走了。

夜路并不清楚安迪的行动,更不确定他们是否会转过头来对付自己。

他担心宋医师去向阿君转述刚刚自己那番废话,或是带着黑摩组全员赶来围攻他,他得尽快逃离这鬼地方,最好是逃去协会,一方面请求保护,一方面也赶紧治疗他身上的种鬼术。

夜路在漆黑中摸索半晌,总算找到大门,他一跛一跛地下楼,走了好久,来到一楼,还吓坏了一个清洁阿桑——他身上只围着一条白巾。

“呜⋯⋯就算我脸皮再厚,也无法忍受这种屈辱!”夜路感到委屈至极,急急忙忙四处躲藏。他远远见到自己的摩托车竟然还停在暗巷角落,且车钥匙还插在车上,在许多天前他被阿君押上楼时,他还没来得及拔下车钥匙。

“我的车有破到连被偷走的资格都没有吗?”夜路一面埋怨,一面骑上车,但他发现自己无法骑车,他的双手一只狗一只猫,没办法握住龙头把手,他气呼呼地说:“你们滚进去好吗?”

“喔。”有财应了一声,缩回夜路手里,但松狮魔却躲不回去。它不像有财懂得种鬼术的相关法术,它无法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己在夜路身子里的变化。

“⋯⋯你咬住把手好了。”夜路这么吩咐松狮魔,接着他发动了摩托车,骑出巷子,惹得一堆路人尖叫连连——

他围在腰间的白布迎风展开。

三分钟后,他的身后已经有两辆警车在追着他。

“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夜路不时望着后照镜,哀号地连闯了好几个红灯,突然见到上空有个东西飞过,那是带着阿君和鸦片的安迪。他们正快速地往灵能者协会江北分部的方向飞去。

“哇塞——”

一辆面包车从后头加速冲来,开到了夜路身边,车窗摇下,是奕翰。

奕翰惊奇地朝夜路喊:“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在干嘛?”

“我⋯⋯”夜路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但他只是喊着:“救我,让我上车!”

“不行,分部出事了,我要快点赶去,一秒都不能耽搁,你自己保重。”奕翰说完,摇上车窗,加速往前驶去。

“⋯⋯”夜路见奕翰驾驶的面包车离他越来越远,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委屈和怨气突然爆发出来,他大吼一声:“松狮魔,给我咬那辆车——”

他这么说的同时,急急压下煞车,身子向前扑去,松狮魔吼地一声也松开了摩托车手把,两耳竖长起来,猛力一冲,竟拉着夜路高高飞了起来,它的身子又冲出夜路手掌心外几吋,两只前脚完整地露在外头,当真让它咬住了面包车的车盖顶。

他那台摩托车,则是被有财临时探身出来放出的胡须圈圈减低了暴冲速度,卡在追来的警车底下,没有砸死无辜的路人。

“开门——”夜路攀在面包车顶,拍着车子天窗大喊。

天窗缓缓开启,夜路钻了进去,他围在腰际的白巾早在他飞跃上车时便已脱落,此时他赤裸裸地摔进面包车中。

“⋯⋯”奕翰回头,看了看夜路,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继续加速驾车,急急开往协会分部。

车里还有老江、忠哥,以及一男两女,他们都领有三级除魔师执照,在贺大雷临时调度下,紧急赶往分部支持。

后座五人望着倒在车上、一丝不挂,右手挂着一颗大狗头的夜路,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夜路狼狈到了极点,浑身伤痕累累、左脚踝肿得严重、脸上还挂着泪痕,便也不忍严厉责问。

一个女组员拿了件外套给夜路,让他绑在腰间,接着她似乎认出了夜路,便问:“咦?你不是协会里一个发案中间人吗?”

“不是,我不是他⋯⋯”夜路将脸转向另一边,还用松狮魔的脑袋遮住自己的脸,又用不像自己的声音说:“我是个被四指俘虏的异能者,我的奇术是手上长狗头,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谢谢你们救我⋯⋯”

“我有看过你写的书耶⋯⋯”那女组员呵呵笑着。“夜路,你叫夜路对吧。”

“⋯⋯”夜路缩在车地板上装死半晌,这才哽咽地呢喃自语起来:“很少有年轻女读者认出作家身份的我,但为什么是在这种情形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