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镰刀尖端精准地劈进她的锁骨和肩胛骨之间,穿过肺脏、肝脏和更下方几处脏器,弯曲的镰刀尖端甚至自她体内钻勾向外破出,露出数公分刀尖在她的腹肌外。
鲜血自邵君口鼻炸出,她抬着双手,以掌根部勉强挟住镰刀刀刃,阻止镰刀继续往她体内推进。
此时她的双手手指变化不定,左手现出十二根手指,右手则有十根手指——四指以指炼魔,这些“多出来的手指”,是邵君为了收纳更多指魔而准备的“空房间”,平时以法术消隐掩饰,此时因催动全力而显现出来。
庞克自那狼首式神身后绕出,踩上壮汉式神后背,倒持着一柄随手抓来的尖刀,往邵君脸上刺去,但刀尖仅刺入她皮肤之后便喀啦一声折断。
迎面一阵血红烈焰扑面炸来——
那是安迪掷来的火焰蝙蝠。
火焰蝙蝠轰隆地炸上庞克身躯,将他炸得腾空飞起。
同时,在那片火蝙蝠炸出的熊熊火海后,又窜出一批白猿,那些白猿体型接近银背猩猩,两只眼睛红通似血,凶猛扑上壮汉式神、狼首式神,张口就咬。
这些白猿和火蝙蝠,都是安迪那改良自砚先生墨绘术的血画咒里的法术。
“安迪,谢啦⋯⋯”邵君的眼耳口鼻都溢出奇异妖风,她缓缓将巨大镰刀往上抬,一吋一吋将巨镰抽出体外。“但是就算你没出手,我也不会有事。”
前一刻,她以掌根部挟着镰刀刀刃的同时,也以拇指将手上其他戒指一枚枚推下。
此时她体内窜动着二位数指魔的力量,周围大火瞬间被她身上炸出的戾气扑熄。
啪嚓一声,狼首式神那巨大镰刀的刀刃被她双手二十二指硬生生掐断,小折迭刀变化成的手铐也在她怪力之下给扯得四分五裂。
几个壮汉式神松开手,冲去抢救那被白猿团团围住乱咬的庞克。
留下持着巨大断镰的狼首式神独自拦着邵君。
邵君抽出留在她身躯里的半截镰刃,舐着刃上的血,三十秒内,将狼首式神撕成了数大块。
她犹如一道黑色电光,在刀厅中来回穿梭,却找不着早一步被式神们救出重围的庞克。
四周像是剧烈的地震般,天摇地动起来。
“安迪!”莫小非气急败坏地尖叫着,提着两块黑黝黝的东西,自那枪厅奔回和室。“丽塔姐这戒指有问题啦!”
安迪搀扶着邵君,正从刀厅走回和室,见莫小非左手提着一截犹如人身的东西,右手抓着一柄毁坏的怪异机枪向他抱怨,便问:“什么问题?”
“我试了好几次,一直没办法控制那女人的脑袋。”莫小非抛下手上的躯干和断枪,气呼呼地说:“她逃不走了,我只砸烂她骑的这只怪东西!早知道我一开始就全力打她的人,不弄她脑袋了,根本没效嘛⋯⋯”
“不是戒指没效。”安迪叹了口气说:“是他们的貘太有效,绅士淑女的结界厉害,我刚刚也试了几次,虽然我们的黑梦已经渗入他们这个结界里,但我们在这里,却没办法像在黑梦里那样随心所欲。”
“哼⋯⋯”鸦片臭着脸,也自道馆走回和室。
“你也没抓到你的玩具呀?”莫小非见鸦片一脸愤慨,空手而回,便嘻嘻笑着说:“让他逃啦?”
“那个垃圾打不赢我,只能搞一堆怪东西不停捣乱,垃圾⋯⋯”鸦片翻了个白眼,一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模样。
莫小非往道馆空间里看去,只见里头的榻榻米纷纷长出黑霉,穿出一条条怪异钢筋。
同时,四周和室也开始晃动,纸门发出霉斑之后腐烂碎裂,木制门框穿出铁丝,地上的和室小桌也歪斜倾垮。
“我们的黑梦赢了?”莫小非望着四周动静,还不停吸嗅着空气里的气息,像是在确认空气中那熟悉的气味浓度。
“看起来是如此。”安迪转头,只见地上那黑白电视机里的绅士已经不见影踪。
轰隆一声巨响,黑白电视机旁落下一台大型彩色液晶电视。
电视屏幕闪烁几下,出现了宋医生的身影。
“外面没动静了。”宋医生站在那小美术馆结界内部,像是自拍般将画面镜头对准自己,缓缓绕着圈。
安迪等只见小美术馆一楼里,已经完全变成黑梦巨城里惯见的模样,充斥着金属支架、黯淡脏旧的壁面和废弃的电器家具。
小美术馆外的结界对抗似乎也已经结束,黑梦压过了一切。
“他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邵君哼哼地轻触腹部上一处小破口,微微露出了疲态,她消耗掉大量指魔力量,迅速修补了体内脏器的损坏。
“他们是在断后,拖延时间掩护其他人撤退。”安迪转头四顾,只见三扇纸门空间内部,也逐渐被黑梦景观取代。
“哼!”莫小非气呼呼地说:“早知道就不跟他们玩了,应该杀进他们老巢,直接把臭绅士臭淑女跟臭清原老头子抓起来!”
“你知道他们躲在哪吗?”安迪问。
“仔细找应该找得到吧。”莫小非说:“他们现在应该还在结界地道里吧。我们兵分多路,一口气全部摘下戒指,我们可以像飞机一样快,就不信找不出来!”
安迪默然半晌,说:“如果刚刚我没同时看着你们,你们很有可能碰到和邵君一样的情形。”
“我说了,就算刚刚你没出手,我也不会有事。”邵君这么说。
安迪冷冷地望着邵君,说:“如果刚刚那小子背后杀出来的是伊恩,或是清原长老手下其他更厉害的式神,你怎么应付?”
“⋯⋯”邵君摊摊手,不再反驳。“你对,是我不好,我太大意了。我真没料到清原那些式神竟然还会保留实力。”
“他老人家诡计多端。”安迪说:“你们没料到的事情,不会只有这么一件。”安迪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说:“我希望大家可以记住今晚的经验,你们要庆幸伊恩这次没有出手,或是没有余力出手。想想,要是刚刚清原长老和伊恩同时出手,我们四个,很有可能会少一、两个。”
“有可能先少掉鸦片。”莫小非吐了吐舌头。“他最自大了,喜欢不摘戒指跟人打架。”
“刚刚最后摘下戒指的人是你。”鸦片白了莫小非一眼。
“安迪。”彩色电视机里,传来宋医生的声音。
众人望向电视机,只见画面里的视角对着一处柏油路面,几只怪异蝎子正包围啃噬着一只身子烂糟糟的死貘。
“好消息是树老师改造出来的这棵树确实有用,生出来的蝎子们很快就找到第一只貘。”宋医生苦笑着说:“坏消息是,这些貘没我们想象中容易对付。”他说到这里,将镜头一转,画面转向某处地洞,只见地洞外围着五、六只巨大怪异蝎子,那些蝎子进进出出,将同伴尸身一只只拖出地面。
“那些貘这么凶?”莫小非呀了一声。
“那些貘牙尖嘴利,还会施展结界,我们的蝎子到了地底,就像老鼠碰到猫;如果要彻底清除地底所有的貘,可能要派出百倍甚至千倍的蝎子。”宋医生这么说。
“嗯。”安迪点点头,说:“各位,今晚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