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夜路急忙转身,却没见到安娜,只见到一个以长发编成的黑黝黝大发人,抡着拳头往他脸上打来。
松狮魔一口咬住那大发人的拳头。
“夜路,左边!”有财大叫。夜路撇头只见左边也窜来一个大发人,连忙嚷嚷:“松狮魔呀——”
“吼!”松狮魔咬着第一个发人拳头,猛地扭头,将口中的发人甩去撞倒第二个大发人。
“唔哇!”夜路哀号一声,松狮魔这记猛烈扭身虽挡下发人攻势,但突如其来的扭力,让夜路那甚少锻炼的胳臂难以招架。
“右边!”有财大叫,伸长了脑袋和爪子,朝着夜路右方那闪过的身影击出一掌,打出一股混杂着无数猫毛的异烟。
“等等、等等!”夜路左手被有财拖向右侧、右手被松狮魔扭到左侧,感到姿势别扭难受,正想转身挪位,突然惊觉双脚被牢牢固定住,低头一看,他的双脚上不知何时被缠上圈圈发丝。
“松狮魔的力量强大无比、有财的奇术千变万化,这一猫一狗默契越来越好,只可惜⋯⋯”安娜的身形快绝,在夜路身边飞绕奔走,不时扔个大发人给松狮魔咬。“他们受困在一个下流作家的身体里,这个下流作家的动态视力和运动反应跟不上有财的灵巧,而身体素质也承受不了松狮魔的巨大力量。”
“可惜呀可惜,两朵鲜花插在一坨牛粪上。”安娜一说完,陡然飞退老远,猛一扭头,远处的夜路像是被钓竿吊起的大鱼般腾上了空,双手双脚给黑发缠捆了古怪姿势,且身子迅速窜向离众人最近的一棵树上——原来安娜在施放发人的同时,也同时操纵着长发,延伸自夜路脚下及树梢,待准备万全,长发一拉,便将夜路头下脚上地拖上树。
“单比魄质力量,十个我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松狮魔。”安娜环视众人。“但以自己的优势打对方的劣势,就能够赢。”她说到这里,望着卢奕翰说:“你对自己的格斗技相当有信心,你觉得你能赢我吗?”
“喂!安娜,请先放我下来再解说好吗?”夜路怪叫怪嚷,他的身体被长发捆成了奇异姿态,头下脚上地吊在树下。
松狮魔犹自咬着一个大发人扭扯不休;
有财则被不知何时塞在脸上的木天蓼香包迷了个神魂颠倒,喵呜喵呜地抱着那香包摩挲着脸。
“我⋯⋯”卢奕翰见安娜将矛头对准他,吸了口气说:“如果在擂台上,我不会输给你⋯⋯”
“这个擂台有没有规矩?”安娜哼哼一笑,扬起手朝他比了个“过来”的手势。“还是只有空间大小限制?”
“⋯⋯”卢奕翰见安娜长发飞扬,歪歪斜斜地在两人四周鞭下四鞭,隐约打出一个方形范围,便吸了口气说:“黑摩组可不会跟我们讲规则。”他这么说的同时,也摆出了格斗架势。
“没错。”安娜笑着点点头,也摆出接战姿势,一步一步往卢奕翰移动。
“你真要跟我比格斗?”卢奕翰见安娜没使长发,反而像是想和他较量拳脚,一时有些迟疑,只见安娜倏地探手抓他胸口,猛然一惊,往后一退,他后脚踏地的同时,又突然想到自己已接近安娜长发鞭出的擂台范围,这么一迟疑,衣领已让安娜揪个正着。
卢奕翰感到安娜飞快扯领扭身,连忙沉身同时抓向安娜腰际,却没料到安娜并不是要摔他,而是在他衣领沾上几丝黑发,那黑发倏地扩长窜绕,卷上卢奕翰颈子,安娜则扣住卢奕翰按来的手腕绕到他右侧,一脚踩在他的腿弯上,将他踩得单膝跪下。
“哼!”卢奕翰同时在腿上、颈子和手上施展铁身,猛地站起,同时一把扯开缠上颈子的长发,伸手去接安娜往他脸上打来的拳头。
但安娜再度变招,又扣住卢奕翰手腕,一拖一带,再一脚绊在卢奕翰另一只没施铁身的腿上,将他摔在地上。
“你真的以为自己靠拳脚就能赢我?”安娜哼哼地说:“我出道替协会接案子时,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沙呢。对了,我是柔道黑带喔。”
安娜比卢奕翰和夜路大上几岁,且自幼便踏入日落圈子,千奇百怪的作战经验远超出卢奕翰太多。
“哼!”卢奕翰蹦起身来,不服气地说:“我最大的能耐是打不死,打持久战,我是不会输的!”
“这点我承认。”安娜呵呵一笑,又往卢奕翰身后绕去。
卢奕翰连忙转身,却感到双脚一紧,原来已被安娜不知何时放出的长发缠着双脚;
他这么一顿,速度跟不上,被安娜绕到正后方,拦腰抱住猛地往上抬。
这是摔角技里的背桥摔,本来以卢奕翰身手,未必会让安娜轻松得逞,但他才刚要出力抵抗,脚下却陡然窜起一只由浓密黑发结成的大掌,将他双足往上一托——
轰隆一声,犹如电视里的摔角频道般,卢奕翰被安娜结结实实一记背桥摔,摔得人仰马翻。
卢奕翰在身子被掀起的同时,已让肩颈脑袋化出铁身,做好了撞地准备,但脑袋砸地瞬间,只感到撞上个软绵绵的东西,那是安娜化出的长发软垫。
安娜一摔得逞,翻身站直,吁了口气,拨拨头发,走到众人面前,说:“卢奕翰身手不错,缺点是只懂拳脚功夫,在面对变化多端的法术时,就吃了大亏;再来,卢奕翰缺少致命武器,他再怎么不懂得怜香惜玉,顶多打歪我的鼻子、打断我的骨头和牙齿、打得我脑震荡,但是要取我性命可没那么容易,这也是我敢贴身跟他硬碰硬的缘故。协会江北分部四大主管之一的贺大雷,也只懂得打架,但是他拳脚能生出大刀、大斧,倘若对手是他,我可不敢和他拼打架了。”
“啧⋯⋯”卢奕翰站起身来,本来他在做足了准备的情况下,即使吃了这记背桥摔,也不至于受重伤,但安娜先在他后脑下塞了个软垫,他也不好穷追猛打,只能拍着身上砂土,臭脸走回本来驻足观战的位置。
“喂!”夜路头下脚上地大喊:“你们聊够没有,放我下来啦——”
尽管松狮魔已经咬烂了发人,但他那张凶猛大嘴巴,可无法细致地替夜路咬断全身上下那密密麻麻、紧紧缠陷着全身的细发;
有财则还陶醉在木天蓼的醉人情绪里,舔着爪子流口水,一点也不理会夜路的求助。
“晓春。”安娜望向郭晓春。“拿你的伞来。”
“呃⋯⋯好。”郭晓春本来稍稍迟疑,但还是点点头,朝着门内吹了声口哨。
白狗阿毛淌着舌头奔来,边奔边变化成人形,一手还提着郭晓春那伞箱。
“郭阿满的家传十二伞⋯⋯”穆婆婆喝了口茶,眼睛亮了亮。“之前看过一次,多看一次也好⋯⋯”
“这次我先说——”安娜吁了口气,伸伸懒腰,一连退开十几步。
远处夜路哀号一声,摔在地上,捆着他的那些头发一下子消失无踪。
“拿着十二手伞的晓春,整体战力是我们所有人之中最高的一个。”安娜微微笑着对郭晓春说:“晓春,记得手下留情哟,在『擂台』上,我确实打不过你。”
“安娜姐,我明白你的意思。”郭晓春点点头,从阿毛揭开的伞箱里,取出长柄和十二手伞,嵌装成长柄伞,跟着将伞箱里剩余的十一把伞,和随身携带的鹤伞,全抛给那盘坐在长柄伞面上的十二手鬼。
她一面组装长伞,一面说:“要是范围扩大到了一座山、一座城镇,进行长期游击战时,安娜姐你一定能胜我。”
“对,但你还有另一个弱点——”安娜微微笑着,长发飘扬,在她身后结出一个又一个巨大发人。
郭晓春也不反驳,举起那长柄伞,吸了口气,握着伞柄的双手微微盈亮发光。
十二手鬼手上的十二把伞纷纷揭开,顿时彩光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