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们帮臭法师做了好多、好多坏事,帮他赚了好多、好多钱,但他一点也不感激,还时常虐待我们。”桐儿说:“他做贼心虚,常常搬家,搬来搬去,有时把我们养在猪圈、有时把我们养在鸡寮、有时把我们养在厕所,这是因为呀,他那门派养小鬼的手法,是让小鬼吃腐败的内脏、脏血,所以他习惯用牲畜的臭气来掩饰那些腐肉的气味。”
“那臭法师不知好歹、胆大包天,也不知道接了谁的委托,打起婆婆的主意,想偷婆婆的东西。他租下这顶楼住家,用鸽舍的臭气掩饰我们的血气,派我们去婆婆家探路。”梨儿接着说。
“婆婆一下子就逮到我们。”萍儿这么说,然后梨儿再补充:“到那时我们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婆婆这么厉害的人,那臭法师会的所有法术,在婆婆面前,全都像小孩子把戏⋯⋯”
“晓春,你根本没有在听嘛——”桐儿突然蹲到郭晓春身旁,凑近她的脸,盯着她双眼说:“你这两天总是魂不守舍的。”
“不⋯⋯”郭晓春说:“我有听⋯⋯不过⋯⋯”
“晓春,你很在意那天比试被安娜姐打败吗?”梨儿这么问。
“不,当然不是。”郭晓春连忙摇头,说:“安娜姐在日落圈子算是我的前辈,且她教我许多事情,我当然比不上她,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三姐妹齐声问。
“我觉得有些对不起阿公的十二护身伞⋯⋯”郭晓春这么说时,回头望了望阿毛身后那大行李箱,大行李箱里头装着十二把纸伞,正是郭晓春爷爷阿满师晚年钻研出来的十二护身伞。
位于高雄美浓的郭家伞庄,是汉江除了王家伞之外的另一重要派别,郭家伞庄最为人所知的,就是那名满天下的“镇宅四伞”,伞里囚着四只穷凶极恶的大魔。
阿满师早年凭着那镇宅四伞,在日落圈子里打响名号,到了老年,他不再使用镇宅四伞,而是专注修炼心中的崭新创意,也就是这组护身十二伞。
十二伞里最重要的核心主伞,是那无眼无口无鼻的十二手鬼,十二手鬼能替伞师持其他伞,彷如伞师亲手操纵——以伞持伞,全世界十多支伞术流派,能做到这点的伞师可是寥寥无几。
而那十二手鬼持着十一把伞,空出的一手则是阿满师特意留给郭晓春的白鹤伞;这十二伞再加上白鹤伞,一共十三把伞,才是阿满师这组护身伞的完成体,只是阿满师这十二护身伞练成也有一段时间。郭晓春提及护身伞时,总是习惯称“十二伞”,而不是“十三伞”。
“安娜姐说得的没错。”郭晓春喃喃地说:“拿着伞的伞师,不应该视为一个单体,而是一个团队;每一把伞里住着一个或是多个伞魔,伞师只是这些伞魔的指挥官。如果指挥官不中用,再厉害的伞也发挥不了作用。”
“我一个人拿着阿公的十二伞,再加上我的白鹤伞⋯⋯”郭晓春轻轻抚着腿上的白鹤伞,说:“根本算是一支小型部队了,但我却不懂得操纵这支部队。十二护身伞,每把都是阿公苦心修炼出来的宝物,我没办法将这些伞的战力完全发挥出来⋯⋯”
数天前安娜邀卢奕翰、夜路、郭晓春等人,在穆婆婆见证下,互相比划交手,以求增长彼此战斗实力。安娜接连击败夜路和卢奕翰,最后指名郭晓春——且在一瞬间内击败了她。
“晓春,记住,这就是战场跟擂台的差别,站上有限制的擂台,你那护身大军能够击败许多人,但在战场中,许多在擂台上打不赢你的家伙,却有办法杀了你。”
当时安娜这么说,她用以击败郭晓春的方法也极其简单——
一只长发娃娃,神不知鬼不觉地爬到郭晓春身上,以美工刀抵着她的颈子,郭晓春招出的那批护身大军尽管战力强悍,但在伞师受制的情况下,也无用武之地了。
“我到现在依然搞不清楚,安娜姐是怎么让娃娃爬到我身上的。”郭晓春苦笑说:“我问她,她也只是说:『就算我告诉你答案,其他人还是能想出其他杀你的方法,而你防范不了所有状况。』”
“说不定她吹牛皮。”桐儿这么说:“她只要事先把缩小的娃娃放在你的衣服上,开打时才施法令娃娃变大,你当然防范不了。”
“是呀。”梨儿也说:“日落圈子里各门各派的法术本来就有优有劣,懂法术的不见得会打架,会打架的不见得懂法术,伞师能够指挥厉害大魔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可是同时指挥十三把伞,还要顾着自己,难度也太高了。”
“这就是安娜姐想要教会我的事⋯⋯”郭晓春这么说:“伞师最大的弱点,就是伞师本身,一旦敌人有办法绕过伞魔,直攻伞师,就算手上拿着再厉害的伞也没用⋯⋯我得想出一套更能有效保护自己的战术。”
“这有什么困难,我立刻就想到了一个!”梨儿哼哼地说。
“你少吹牛!”“说来听听。”桐儿和萍儿左右望着梨儿。
“那还不简单,晓春你再弄把小伞养着我们三个,打架时,我们三个躲在你身上,那些破烂娃娃哪上得了你的身。”梨儿扠着手说:“我们三姐妹或许打不赢大鬼大魔,但那符术娃娃哪比得上我们呐。”
“你这算什么战术⋯⋯”桐儿等正要反驳梨儿,突然听见附近传来一阵铃铛当当声,同时,这公寓楼顶通往楼下的楼梯口外,亮起一阵红光。
“发生什么事?”郭晓春一见那警示红光,立刻持着白鹤伞奔去,白狗阿毛汪地一声化为狗头人形壮汉,一把提着装有十二护身伞的大行李箱,紧跟在郭晓春背后。
“黑摩组打来了?”桐儿等三姐妹也紧随在后,一同来到那楼梯口红光位置,那儿有两只小娃娃,一只捧着一具贴着符箓的对讲机,另一只捧着一红、一绿两盏小灯,绿灯是代表寻常通话,红灯则是警示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