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苔痕密语
暴雨如银箭穿透仙宫飞檐，萧华的粗麻斗笠已被浇透，竹制灵植箱在腰间晃出细碎水声。他蹲在御灵园外的断墙下，指尖抚过一株蜷缩的「避雨蕨」，叶片上凝结的水珠竟泛着不正常的灰黑色——这是灵植被「堕灵种」污染的征兆。
「第三十七处异常。」他掏出牛皮笔记本，用炭笔在地图上画下叉号。自御灵兰黑化事件后，整个灵霄仙宫的植物网络就像生了毒疮，从中心向四周蔓延出蛛网状的黑纹。作为灵霄驿站唯一被允许进入仙宫的凡人灵植师，他已连续七日追踪污染轨迹，此刻终于抵达西隅废墟。
一、幽蓝苔痕：微观世界的密码
坍塌的「守灵阁」只剩半截石柱，爬山虎的根系如枯骨般盘绕其上。萧华刚掀开瓦砾堆，骤雨突然在他头顶凝成水幕——是某种结界。他抬头，看见墙缝里渗出的青苔群正在发光，幽蓝荧光随雨势明灭，竟排列成整齐的横列，形如凡人私塾里的算筹。
「灵植不会无故异变。」他喃喃自语，从灵植箱底层摸出一个黄铜圆筒。这是他耗时半年改良的「显微灵视仪」：筒身刻着二十八宿纹路，镜片用「透光草」汁液反复打磨，目镜处还嵌着半颗鲛人泪——那是用三株百年清灵草从黑市换来的。
当放大镜贴近苔藓时，世界突然被放大三十倍。萧华瞳孔骤缩：每株青苔的顶端孢子都精确指向不同方位，组合起来竟形成一串上古灵植语短句。那些文字并非书写于表面，而是由孢子的螺旋生长轨迹自然构成，如同被刻意编码的生物密码。
「仙宫藏钥，根须为引。」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灵植古文字典》，指尖在潮湿的纸页间飞掠。上古灵植语是仙神用来与植物沟通的「原生代码」，凡人典籍中仅有零星记载。此刻破译的短句像一把钥匙，轰然撞开他脑海中的谜团：难道御灵兰黑化的根源，藏在仙宫某处禁地？
二、结界破局：凡人技术的锋芒
正当萧华摸出炭笔准备拓印纹路时，石砾堆突然发出细碎的震动。三枚玉简破空而来，钉入他身侧的断墙，激起的泥点溅在显微灵视仪镜片上。他抬头，看见玄凌道踏剑而来，道袍在暴雨中猎猎作响，身后跟着四名持剑仙侍。
「凡人，谁允许你踏入守灵阁遗址？」玄凌道抬手，萧华腰间的灵植箱突然自行打开，里面的镊子、培养皿、灵植标本瓶纷纷悬浮而起，被一道青光卷向对方掌心。
「在下奉命调查灵植污染......」萧华话音未落，就被「流云锁」缠住手腕。那是一条刻满雷纹的银色锁链，甫一接触皮肤便传来灼烧感，他闷哼一声，鲜血滴落在发光的苔藓上，奇迹般地，幽蓝荧光瞬间暗淡下去，原本整齐的纹路变得紊乱扭曲。
玄凌道眼神一凝，随即冷笑：「显微镜、灵植解剖术......你们这些凡人总以为靠些奇技淫巧就能窥见天道。」他踢翻萧华的灵植箱，铜制放大镜滚落在地，镜片映出他扭曲的面孔：「看见纹路又如何？有些根须扎在阴影里，永远不是你们能触及的。」
三、血契初现：被污染的进化
萧华强撑着起身，发现手腕伤口周围竟浮现出蛛网般的黑色纹路，与御灵兰的黑化脉络惊人相似。更令他震惊的是，那些被鲜血污染的苔藓正在疯狂生长，原本纤弱的植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粗，叶片边缘长出细小的锯齿——这是灵植受到极端刺激后的「畸变」状态。
「长老为何如此紧张？」他按住剧痛的手腕，故意将血迹蹭在更多苔藓上，「莫非这废墟里藏着......与堕灵种有关的秘密？」
玄凌道瞳孔骤缩，袖中飞出一张符篆。萧华本能地打滚躲避，符篆擦着耳际爆炸，在苔藓群中炸出焦黑的窟窿。趁此间隙，他抓起显微灵视仪转身就跑，却被仙侍的「缚灵索」绊倒在地，脸颊重重磕在断墙上，尝到铁锈般的血味。
「念你初犯，死罪可免。」玄凌道缓步逼近，流云锁在掌心凝聚成尖刺，「但这些亵渎灵植的邪器......」
话音未落，废墟深处突然传来轰然崩塌声。萧华借机翻身滚进瓦砾堆，在黑暗中摸到一块潮湿的石碑残片。借着透隙的雷光，他看见碑面上刻着半幅灵植图腾：那是一株根系穿透云层的巨树，树干上缠绕着锁链，树根处跪着无数捧着种子的凡人。
「绿野议会......」他想起阿离在黑市提到的名字，心跳骤然加速。此刻，手腕的黑纹正沿着手臂蔓延，与残碑图腾产生微妙的共振，仿佛某种远古契约正在苏醒。
四、雨夜伏笔：双重背叛的阴影
玄凌道的脚步声在头顶响起，萧华屏息将残片塞进衣襟。就在此时，一道青色剑光破空而来，斩断了悬在他头顶的流云锁。他抬头，看见二长老白清羽撑着油纸伞立在断墙之上，伞骨上雕刻的「清灵竹」纹路正在雨中轻轻摇曳。
「玄凌道师兄，」白清羽的声音温润如玉，「掌刑司尚未定论，你私自处置凡人，似乎有违仙宫律例？」
玄凌道皱眉：「白师弟何时开始关心凡人死活了？」
「非是关心，只是......」白清羽目光扫过萧华腕间的黑纹，「此子是灵霄驿站推荐的首席灵植师，若骤然消失，恐遭凡界非议。」
在两位长老对峙的间隙，萧华悄悄将染血的放大镜塞回袖中。他注意到白清羽袖口露出的一截玉扳指，上面刻着与苔藓密语相同的算筹纹路——这个发现让他后颈泛起冷汗。
最终，玄凌道挥手撤去结界，仙侍们像驱赶蝼蚁般将萧华踹出废墟。暴雨重新浇在他脸上，他踉跄着扶住一棵歪脖子树，听见身后传来玄凌道的低语：「白清羽，你最好别坏了规矩......微观与宏观的交织
萧华在泥水中摸出笔记本，借着闪电的光芒写下：
「苔藓密语指向天库，血契触发灵植畸变，二长老的扳指......」
他合上本子，指尖抚过显微灵视仪镜片上的血痕。在这个雨夜，他不仅破译了植物的密码，更窥见了仙宫权力层的裂痕——而他腕间的黑纹，正像一条细小的根须，悄悄扎入灵霄界庞大根系的深处，终将在未来某天，撑开笼罩凡人千年的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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