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黑市迷局
暮色浸透雾林时，萧华颈间的「灵植罗盘」突然发烫。青铜指针疯狂旋转，最终针尖抵住第三片扇骨——那里刻着半朵凋谢的曼陀罗，是黑市入口的暗号。他摸了摸腰间皮囊，里面装着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锡罐，三株「清灵茶种」正用浸过灵泉水的绢布裹着，叶片边缘泛着幽蓝荧光。
「凡人，再往前就烂了舌头。」
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萧华抬头，只见一棵百年槐树上垂着条粗藤，藤尾系着具骷髅傀儡，眼窝处嵌着两颗发光的「萤魂草」。他伸手扯下傀儡腰间的青铜铃铛，按照《雾林夜航手册》的指示摇晃三次——这是用凡人数学推算出的安全频率。
铃铛声未落，地面突然裂开道缝隙，腐叶与硫磺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萧华踏入时，身后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缝隙瞬间被藤蔓覆盖，头顶亮起星星点点的「磷火菇」，照亮向下延伸的石阶。
黑市比传闻中更破败。锈迹斑斑的机械傀儡推着木车穿行，车上堆满用苔藓包裹的灵植残枝；裹着黑袍的妖族蹲在角落，用骨刀切割着散发恶臭的「堕灵根」；远处传来齿轮摩擦声，一台由灵植根系驱动的「万象天平」正在称量魔晶。萧华攥紧袖口，藏在里面的「显微灵视镜」硌着掌心——这台用树脂和蝉翼制成的仪器，是他昨夜在油灯下磨了三个时辰的成果。
二、赤雪的交易
「清灵茶种...果然是好货色。」
慵懒的女声从左侧阴影里飘来。萧华转身，看见个穿墨绿襦裙的女子斜倚在「噬灵藤」编织的吊床上，指尖绕着朵正在枯萎的「血雾花」。她耳尖泛着淡红，发间别着枚断裂的玉簪，簪头雕刻的仙鹤断了半只翅膀。
「赤雪姑娘。」萧华压低声音，取出锡罐。三株茶种在磷火下舒展叶片，叶脉间流动的银线清晰可见——那是凡人用「灵植基因嫁接术」注入的清灵草改良基因。
女子瞳孔骤缩，指尖血雾花瞬间凋零：「你从哪弄来的？这是...」
「仙宫第三苗圃的改良品种。」萧华打断她，「但我在凡界种活了。」他没提为了让茶种适应凡界贫瘠灵脉，自己在地下室用灵植废液模拟仙宫灵雾，整整三个月没见过日光。
赤雪翻身落地，襦裙下摆扫过地面，露出脚踝处褪色的「御灵契」纹身——那是仙宫灵兽的标志。她绕着萧华走了两圈，忽然伸手扣住他手腕，指尖利爪弹出：「说谎的凡人，会被做成灵植肥料。」
萧华不躲不闪，任由利爪刺破皮肤。黑血渗出的瞬间，赤雪猛地后退半步：「你...灵海被污染了？」
「拜御灵兰所赐。」萧华擦去血迹，黑血在地面腐蚀出细小的坑洞，「我需要《蚀灵虫图鉴》，以及...」他盯着赤雪腰间悬挂的青铜钥匙，「打开仙宫禁书库的方法。」
赤雪冷笑：「禁书库的钥匙是用仙兽精血浇筑的，就凭你...」她忽然愣住，目光落在萧华袖口露出的黑纹上，「等等，这纹路...和我在仙宫密卷里见过的『锁灵阵』残图很像。」
远处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三具装备着「灵能锁链」的仙宫傀儡闯入黑市，肩甲上的仙鹤纹章在磷火中泛着冷光。赤雪瞳孔化作竖线，袖中滑出三把「灵植短刃」——刃身由「铁荆棘」淬炼而成，刃纹间流动着妖族特有的赤色灵光。
「跟我来！」她拽住萧华手腕，冲向黑市深处。身后传来傀儡的机械音：「查获凡妖勾结证据，启动『锁灵网』。」话音未落，天花板突然垂下数百条裹着符咒的铁链，在空中编织成复杂的咒文矩阵。萧华感觉灵海像被巨手攥紧，膝盖一软跪倒在地，腰间锡罐滚落，清灵茶种散落在地。
赤雪咒骂一声，挥刀斩断两根锁链。刀刃与符咒碰撞处爆发出绿色荧光，那是妖族灵植术与仙法的能量对冲。她转身踢开萧华：「带着种子先走！我拖住他们！」
萧华摇头，抓起地上的茶种塞回皮囊。他摸到怀里的「玄铁匕首」——李叔昨天刚改良过，刀身嵌入了「引灵草」根系。挥刀斩向最近的锁链时，匕首突然发出蜂鸣，刃面浮现出与护界碑相同的微光纹路，锁链应声而断。
「你居然有...」赤雪瞳孔微扩，突然拽着萧华扑进左侧巷道。尽头是堵布满藤蔓的石壁，她咬破指尖按在藤蔓上，血色渗入的瞬间，石壁裂开道一人高的缝隙，里面传来潮湿的泥土气息。
三、废墟里的真相
通道尽头是座圆形石室，穹顶坍塌了半边，月光透过缝隙照在满地残垣上。赤雪点燃随身携带的「荧光蕈」，幽绿光芒中，四面石壁上的壁画逐渐显形。
萧华倒吸冷气。壁画上，仙宫弟子与凡人灵植师并肩而立，共同将种子埋入一座三层祭坛。祭坛中央是棵参天巨树，根系缠绕着仙兽与妖族的图腾——这与仙宫典籍中「凡人愚昧，需仙神教化」的记载截然不同。
「这是...」
「初代灵霄驿站遗址。」赤雪踢开脚边碎石，露出半块石碑，「千年前，仙凡妖三族共建『绿野议会』，用灵植术改良凡界灵脉。直到仙宫突然发动『清灵之乱』，指控议会企图用灵植控制天道。」
萧华指尖抚过壁画，某处裂痕里掉出片玉简残片，上面刻着与护界碑相同的咒文。他突然想起在仙宫后山石壁看到的苔藓纹路——那些波动的频率，分明是在模拟这座祭坛的构造。
「锁灵阵。」赤雪看着他手中的玉简，声音低沉，「仙宫用这个阵法抽取凡人的灵植天赋，存入『灵髓天库』。我的母亲...」她顿了顿，耳尖的红色更深了，「她是仙宫豢养的灵植守护兽，父亲是凡人灵植师。我出生时灵海异常强大，长老们怕我继承议会血脉，就用锁灵阵剔除了我的妖族天赋。」
萧华想起自己灵海中的黑纹，突然伸手扯开衣领。锁骨下方，黑色纹路正随着呼吸明灭，隐约勾勒出与壁画祭坛相似的轮廓。赤雪瞳孔骤缩：「你...难道是议会后裔？」
地面突然震动。远处传来傀儡的脚步声，锁灵网的咒文光芒从通道口透进来。赤雪抓起壁画下的青铜钥匙塞给萧华：「从通风口走！钥匙上的纹路对应禁书库第三层，找《灵植共生纪要》！」
「你呢？」萧华攥紧钥匙，触感温润如骨。
「我还有东西要拿。」赤雪转身走向石室深处，裙角扬起的灰尘中，萧华看见她背后露出半截狐尾——毛色赤红如血，尾尖却缠着几圈藤蔓，像是某种共生契约的印记。
四、暗线交织
钻出通风口时，萧华发现自己身处雾林边缘。远处传来晨钟——仙宫的「清灵钟」，每天卯时初刻都会用灵能震荡净化凡界灵脉。他摸出罗盘，指针正指着东北方，那里是凡人聚集的「锈铁镇」，李叔的铁匠铺就在镇口。
怀中的匕首突然发烫。萧华取出一看，刃面的微光纹路竟延伸成了完整的咒文，与钥匙上的纹路完美契合。他想起赤雪说的「仙兽精血钥匙」，突然意识到这把凡人锻造的匕首，可能正是用当年议会残留的灵植技术制成。
「肖先生！」
沈墨白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年轻的凡人医师背着药箱，额角有擦伤，显然刚经历过追逐。他举起手中的玻璃瓶，里面漂浮着几只透明小虫：「这是从渔村孩童体内提取的蚀灵虫幼虫，基因序列显示...」
「和仙宫御灵兰里的一样。」萧华接过瓶子，虫体在月光下泛起诡异的紫色荧光，与他灵海中的黑纹产生共鸣。沈墨白注意到他手上的血迹，瞳孔微缩：「你见到赤雪了？她是不是...」
萧华摇头，将钥匙塞进沈墨白掌心：「去锈铁镇找陈墨，他有办法破解钥匙结构。还有...」他摸出怀中的《蚀灵虫图鉴》残页，上面用魔界文字标注着「血祭·锁灵阵·共生」，「通知青苔会，仙宫的秘密，可能和整个灵霄界的起源有关。」
晨钟再次响起，这次萧华听出了钟声里的异样——以往清澈的灵能波动中，夹杂着几丝几乎不可察觉的杂音，像是某种被压抑的频率。他摸向锁骨处的黑纹，突然想起赤雪在石室说的最后一句话：
「壁画里的祭坛，其实是台灵植计算机。千年前的凡人，用植物根系编写过程序。」
雾气渐散，东方泛起鱼肚白。萧华望向雾林深处，那里有他从未见过的星空，每颗星子都像颗等待播种的种子。他握紧手中的清灵茶种，叶片上的银线在晨光中愈发明亮——那是凡人文明的火种，正在仙神的阴影里，悄悄长出反抗的根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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