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娶亲出僵尸

换源:

  还得从这说起,福兰桥之行的前几天我的生活闲散得无边无际。起初,还能出门逛逛大街,但后来,连出门的兴致都没了,整天窝在家里蒙头大睡。究其原因,工作丢了,还受了一肚子窝囊气,心里烦闷得如同塞满乱麻。

本想着在家好好调整心情,结果却越理越乱。就在这乱糟糟的状态下,昨天朋友小猛打来电话,竟是邀请我去喝他的喜酒。嘿,这小子居然要结婚了!也罢,去凑凑热闹,沾沾喜气也好。

我对着电话赶忙说道:“兄弟啊,恭喜恭喜,你的喜酒我铁定去喝。”电话那头小猛笑道:“我的喜酒你必须来,我已经联系晓波了,到时候你俩顺路一起过来,方便些。”随后,我们又聊起高中时的那些趣事,回忆起曾经的青葱岁月。

后来我爸的古董生意日渐兴隆,晓波的爸爸跟着我爸一起做古董买卖,也赚了些钱。于是,我们两家都搬进了县城,也因此结识了小猛。我们三人一路同读一所高中,又一同考上一所大学。

我爸在古董圈摸爬滚打多年,在县城人脉不少。大学毕业后,我便在我爸的安排下,进入一个策图工作室工作,好歹有了份正经营生。可前几天,我和公司老板大吵一架,那老板嚣张地说爱干不干,我一气之下,直接甩手就炒了老板鱿鱼。

小猛一心想回老家陪伴父母,他家在一个偏僻的村子。当地对大学生颇为重视,他一回去就当上了生产队队长,据说今年不出意外还能当选村主任。

而晓波这小子就有些奇葩了。上大学时,不知怎的结识了一个江湖艺人,还拜其为师,成天在我们面前吹嘘他师父有多厉害,修鞋配钥匙、灭蟑螂抓老鼠、通下水道,样样精通。毕业后,晓波不顾家人劝阻,毅然干起和师父一样的行当,专门帮人修鞋配钥匙、灭蟑螂抓老鼠、通下水道,把他爸气得好几天吃不下饭。不过,见晓波干得顺风顺水,虽说这行当不太体面,他爸最后也只能叹口气,随他去了,毕竟行行出状元嘛。

没过几天,晓波打来电话,说明天就出发,路途遥远,让我准备好衣物等必需品,来回大概需要四五天。挂了电话,我收拾好衣服和必备物品,早早便睡下了。

不得不说,人要是没个明确的事儿做,就容易心烦意乱。一旦有事可干,生活立马规律起来。当晚我睡得格外香甜。第二天,六点不到我就起了床,仔细检查一遍,确认没遗漏东西后,便联系晓波。此时他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约好在车站碰面。

就这样,我们先坐了五个多小时的长途汽车,到了一个小镇,接着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土三轮车。那路颠簸得厉害,烂得让人崩溃。好在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由于工作原因,我在公司附近租了房,晓波家和我爸妈的房子都在同一个县城,所以晓波和我平时离得不算远,偶尔还能碰面,但小猛住得远,我们仨已经好久没聚在一起了。

我们三人可是出了名的铁三角,我排行老大,晓波排第二,小猛排老三。小猛人如其名,在学校时,晓波被高年级的同学敲诈,小猛二话不说,一人单挑对方三个,最后还被认定为正当防卫。小猛不仅打架勇猛,嘴上功夫也相当厉害,在教导处,他把那三个高年级的说得哑口无言。

这一见面,大家的话匣子瞬间打开。小猛对我说:“人生处处充满挑战,咱们得勇往直前,克服困难,直至取得最终胜利。所以啊,你拎包炒老板可不是明智之举,咱得吸取教训,积极向上,努力进步,将来优秀到让老板给你擦皮鞋。”

我没搭理他,这小猛当上生产队队长后,跟我讲起大道理来了。一旁的晓波赶忙接过话:“擦皮鞋这事儿我在行啊,我最近正琢磨着再添个擦皮鞋的业务,修鞋顺便擦皮鞋,保证顾客不流失,怎么样,文哥,我是不是特聪明?”

我同样没理他,晓波又满怀期待地看向小猛,小猛赶忙咳嗽一声接话:“确实不错,我为人民当领导,你为人民擦皮鞋,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我实在受不了他俩,加快脚步向前走,想离他们远点儿,不然非得崩溃不可。这时,后面传来小猛急促的声音:“文哥小心!前面是粪坑!”还好我反应快,及时停住了脚步。农村常为方便施肥,在田间小路两旁挖粪坑,上面用竹垫子盖住,以防雨水。

这一路沿着田间小路走了二十分钟,却仿佛过了二十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我们来到了小猛家。他家是农村常见的青瓦房,房子倒是挺大,隔老远就能瞧见。此时,他家大院坝里已经摆好了酒席的架势。或许是因为小猛当了生产队队长,好多乡里乡亲都来帮忙忙活。

小猛给我和晓波安排好位置后,一脸歉意地走开了,他还得忙着招呼其他亲戚客人,我们表示理解。

晚上吃完饭,小猛跟我和晓波说,明天一起去娶亲,我们三个必须一块儿去。晓波开玩笑道:“咋的?难道是去抢亲?”小猛赶忙说道:“抢什么亲啊,你嫂子就在隔壁不远的村子,我俩是青梅竹马。”晓波恍然大悟:“怪不得以前上学时给你介绍对象,你死活不答应,原来是早被青梅竹马的小嫂子拴住啦。”我们三人听后,一阵哄堂大笑。

第二天,这小村子娶亲不流行用婚车,大家都是走路去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村子里的人不像城里人那么讲究,各方面都比较质朴。路上,我时不时能看到小路旁有不少坟,没错,就是农村用来埋死人的坟。在这儿,人去世后往往就埋在自家的自留地里。

看着那些坟,我心里就犯嘀咕,这些都没经过火化,会不会突然蹦出个啥东西来。正想着,突然一个怪老头从前面的地里“噌”地一下蹦了出来。为啥说蹦呢,他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脏,田里的玉米这季节长得又高,老头这一蹦,直接拦住了去路。

眼看娶亲队伍顿时乱作一团,小猛的大舅赶忙上前,对着怪老头喊道:“二拐子,赶紧闪开,别在这儿装疯卖傻,我侄儿今天大喜,给你个红包,晚上到家里多给你舀点肉,快走开。”

只见那怪老头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亲当然能娶,可为啥非得今天呢?哎呀,算了,就算今天娶亲,也不能走这条路。你们瞧瞧。”说着,他抬手顺势指向小路旁不远处的一座坟,那坟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接着怪老头又慢悠悠地说:“坟里那位今天忌喜,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走这条路,不然可有大麻烦喽。”众人一听,有的人大怒,几个亲戚直接上前把二拐子推回了田里。众人继续向前行进,走了一段路,还能听见二拐子在后面喊:“记得回来别走这条路哦。”废话,娶亲向来都是去程和回程走同一条路,谁会听那疯子的话。亲戚们纷纷议论着。

走了二十多分钟,我们到了新娘家,房子和小猛家差不多。小猛在新娘家拜了堂,中午吃完饭后,娶亲成功,便带着新娘子回小猛家。

不出所料,还是走来时的路。回去的路上,没再碰见那个怪老头,可我还是忍不住时不时偏头看向那座坟,听怪老头那么一说,总感觉阴森森的。

娶亲回来后,在小猛家又举行了一次拜堂仪式,这才可以掀新娘的盖头,这是他们老家的风俗。看着漂亮的新娘,我不禁一阵失落,自己连个对象都没有。他们老家的规矩是喜宴要摆三天,也就是说明年还有一天。等亲戚们都散去后,小猛才有机会给我们介绍小嫂子。小嫂子看上去温文尔雅,乖巧又能干。

我们正聊得开心,突然小猛家屋子旁边的鸡圈里,鸡叫声乱成一片。他家是养鸡大户,养了许多鸡,所以动静特别大。小猛爸妈见我们年轻人聊得正欢,便说道:“没事没事,我们去看看咋回事,马上回来。”

看着小猛爸妈走了出去,小猛说道:“这种情况时不时会发生,可能是老鼠,也可能是黄鼠狼吧。”

晓波赶忙接口:“这个我专业啊,我去帮……”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他爸和他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那脚步声又快又急。我们几个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只见他爸和他妈慌慌张张地把门关上,然后近乎疯狂地对我们喊道:“快上房梁去,快上房梁去,有痴立人!”

我和晓波听得一头雾水,“痴立人”?这是啥玩意儿啊?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土匪强盗之类的。小猛是本地人,他解释说这就是僵尸的意思。

“爸妈,你们是不是看错了?这怎么可能啊?咱得相信科学,作为生产队队长,未来的村主任,咱家要带头破除封建迷信。”小猛说道。

小猛的爸急得骂道:“歪你个头啊。”

小猛妈看着我们几个还愣在原地,急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大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去啊。”

农村里的房梁其实就是正房上面的二层空间,再往上就是青瓦,这个夹层可以用来储藏杂物。虽然当时我们都不太相信真有僵尸,但还是被小猛爸妈连推带搡地弄上了房梁,上去之后还顺手把梯子提了上去。

就在我们几个年轻人实在忍不住,想要下去的时候,突然隐约听到门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跳动,“咚咚咚”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听这声音,仿佛是跳到了院子大门的门口停了下来。正当我们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砰”的一声巨响,大门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了一下,我们顿时都惊呆了,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有小猛妈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你还别说,小猛家的大门质量确实不错,刚才那撞击的力度相当大,可大门居然还扛住了。就这样,外面的东西不停地撞击着大门,撞了好几下。

眼瞅着这么结实的门都快撑不住的时候,外面传来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你这又是何必呢?他俩毕竟是新婚小夫妻,无意冒犯你,你就听我一次,就此算了吧,回头我到他家多给你烧点东西。”

话还没讲完,门外就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小猛作为生产队队长,在这附近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动静他必须出面看看,于是说道:“文哥,晓波哥,要不我们三个出去瞧瞧?”

我对着他点了点头,再看晓波,已经吓得浑身发抖,在一旁哆哆嗦嗦地说道:“捉老鼠我在行,捉僵尸我可不敢。不去不去。”就连旁边的小嫂子都忍不住对晓波投去鄙视的目光。

我和小猛放下梯子后,一人手里拿了根棒子,小心翼翼地来到院子大门后面。

我负责开门,小猛在一旁掩护。门一打开,一眼就看到白天那个怪老头,好像叫二拐子。此时他正一脚踩在一个身着红色嫁衣的女人身上,手里拿着一把看着像木剑的东西,弯着腰,正拎着符往身下女人的额头上按,可那女人力气似乎很大,二拐子一时有点搞不定。

小猛见状,赶紧冲上前去,用手中的棒子对着二拐子正义凛然地吼道:“放开那个女孩儿!”

二拐子一听,一个踉跄,脚下的女人“噌”地一下直挺挺地站了起来。我注意到她膝盖都没弯一下,上手就死死卡住了小猛的脖子。

小猛被掐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嘴里只能发出“叽叽呀呀”的声音。

我一看这情况,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扔掉棍子,直接冲上去想扳开女人的手。

二拐子见此情景,也没犹豫,手里的铜钱剑朝着女孩的脑袋砸去,那女人闷哼了一声,松开了手。二拐子紧接着一个驴拌腿,女人没站稳,向后倒了下去。二拐子又赶忙踩住那女人。

看着小猛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在一旁焦急地问道:“小猛,你没事吧?感觉咋样?”

他喘了几口气,对我摆了摆手,表示并无大碍。

这时,二拐子对我们喊道:“两个臭小子,还愣着干嘛,快来帮忙,按住她的手,一个抱住她的脑袋。”

我和小猛对视了一眼,立刻冲了过去。等二拐子贴上符后,那女人居然真的不动了。到这时候,傻子也知道,这看来真的是僵尸。

看着地上的女僵尸真的不再动弹,我和小猛都好奇地打量起来。想象中的僵尸应该很恐怖,可虽说有符挡着,但定睛看去,她的脸居然没有腐烂,皮肤还很光滑,五官也颇为玲珑,生前想必是个美女。

我心里竟莫名升起一个念头,要不是僵尸,都能当我媳妇了。我原本以为僵尸应该是脸烂得不成样子,穿着一身破旧的清朝衣服呢。

正当我和小猛看得惊奇的时候,二拐子在一旁不耐烦地喊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把她扶起来,记得别碰到符。”

我和小猛对视一眼,赶忙把那女僵尸扶着站了起来。这时候我才感觉到她的身体冰冷刺骨,手触碰上去,一股寒气直往骨头里钻,冻得骨头生疼,而且她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

正当我和小猛还在原地发呆的时候,小猛他爸壮着胆子也出来了,问道:“你俩咋回事啊?”

小猛赶忙跟他爸说道:“应该是没事了吧。”

原来这二拐子还真是个捉僵尸的高手,他搞定僵尸后,把僵尸弄走了,还说明天让我们去僵尸的坟上多烧点东西。

小猛他爸一开始还不太相信,左看看右看看,确定真的没事后,我们三个人才一起进了屋,又赶紧把门关好。

进屋后,他爸才说道:“原来二拐子真有这本事,我年轻的时候好像听说过,时间久了就忘了。”

这么一折腾,晓波吓得非得要我和他一起睡才敢睡。

第二天一大早,小猛就送我和晓波去了车站,他说心里挺过意不去的。或许是他一直坚守的科学信念,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僵尸风波中受到了强烈冲击吧。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