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阳和赵四那晚握完手后，十字坡的风似乎更冷了几分。接下来几天，店里照常迎来送往，而“桂花醉仙露”也悄然在客人中流传开来。有人喝完倒头就睡，鼾声震天；也有人醒来后一脸懵逼，说这酒怎么比青楼姑娘的脂粉还香。
林沐阳一边忙着调配新配方，一边还得防着孙二娘那双能把人看穿的眼睛。他知道，这位老板娘可不是省油的灯，表面上笑眯眯地夸他能干有出息，背地里怕是早就开始琢磨他了。
这天早上，店里又来了个新伙计。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皮肤黝黑，手脚麻利，一口山东口音听着挺地道。他叫李大柱，说是张青在镇上招来的帮工。
林沐阳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不是因为长相可疑，而是这家伙眼神太活泛了，像是专门来打探什么的。不过眼下店里正缺人手，他也只能先装作没看出什么。
午饭过后，店里客人稀少，李大柱凑到林沐阳身边，一边擦桌子一边搭话：“哥几个都说你最近调了个新酒，叫啥‘桂花醉仙露’？”
林沐阳笑了笑，“嗯，就是我瞎折腾的玩意儿。”
李大柱眼睛一亮，“听说喝了马上会晕？”
林沐阳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哪能呢，那是谣传。那酒只是让人容易犯困，适合晚上喝，助眠的。”
李大柱点点头，忽然压低声音：“那你知不知道……咱们这店，以前可是专门干那种事的？”
“哪种事？”林沐阳故意问。
“咳咳……就是，嘿嘿。”李大柱挤眉弄眼，“你懂的。”
林沐阳心里一紧，知道自己已经被试探了。这种时候要是回答得太过谨慎，反而会引起怀疑。他脑子一转，立刻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别说了！”他低声喊道，“我怕旁边墙缝里的老鼠听了去报告！”
李大柱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你这也太胆小来吧。
李大柱似乎对这个反应不太满意，但也没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你说这店都开了多久了？”
林沐阳趁机转移注意力，顺势说道：“哎呀，说起开店，我倒是想起来，前两天送了一批新酒过来，听说是从南方运来的，口感特别好。”
李大柱果然被勾起了兴趣，“哦？什么酒？”
“一种黄酒，颜色偏深，味道醇厚，还带着点果香。”林沐阳绘声绘色地描述，“我尝了一口，差点以为自己进了京城的酒楼。”
李大柱听得眼睛发亮，“真的假的？咱这破店里还能喝上高档酒？”
林沐阳拍胸脯保证：“千真万确！你要不信，等晚上没人的时候，我偷偷给你倒一杯尝尝。”
李大柱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那感情好啊！”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仿佛刚才那些试探性的话题从未存在过。可林沐阳知道，对方并没有真正放下戒心。他留意到，李大柱虽然嘴上谈笑风生，但手指一直在无意识地摸着衣角，动作细微却透露出内心的不安与怀疑。
林沐阳心中意识到，不能再让他有进一步试探的机会。
当天傍晚，林沐阳趁着孙二娘不在店里，悄悄找到赵四。
“赵哥，今天来了个新伙计，叫李大柱。”林沐阳低声说道，“看起来不简单，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赵四皱起眉头，“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主动找我搭话，先是试探我对‘桂花醉仙露’的看法，接着又旁敲侧击地打听店里的事。”林沐阳语气凝重，“我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但我觉得他不会轻易相信。”
赵四沉思片刻，“你做得没错。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他，不能让他察觉我们在提防他。”
林沐阳点头，“我已经给他画了个饼，说今晚要请他喝新酒。到时候我可以借机观察他的反应。”
赵四看了他一眼，“你小子，越来越像吴用了。”
林沐阳苦笑，“我要是真有吴用那本事，也不至于天天在这儿卖酒下药了。”
夜幕降临，店里客人渐渐散去。李大柱果然准时出现在后厨门口，笑嘻嘻地问：“哥，你说的酒呢？”
林沐阳笑着递上一个小瓷杯，“来，试试看。”
李大柱接过酒杯，凑近鼻子一闻，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还真香。”
他仰头一口喝下，咂摸几下嘴，“不错，比我老家那边的土酒强多了。”
林沐阳看他表情自然，便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进京城酒楼的感觉？”
李大柱笑道：“差远了，不过确实比以前好喝。”
林沐阳见他神色放松，便顺势又聊了些酒水的话题，顺便套问他的来历。
“你是哪里人？”林沐阳随口问。
“我家在沂州，爹娘早亡，跟着亲戚学了几年手艺，后来听说这边招人，就跑来了。”李大柱回答得滴水不漏。
林沐阳听不出什么破绽，心想这家伙要么真是普通伙计，要么就是训练有素的探子。
这一晚之后，李大柱似乎放下了戒备，和林沐阳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可林沐阳心里始终有个疙瘩——他到底是谁派来的？
直到某天夜里，林沐阳无意间发现，李大柱在月光下擦拭一把短刀，刀刃上隐隐闪着寒光。
他悄悄退回房间，心跳加速。
第二天一早，林沐阳站在柜台后，看着李大柱端着一壶热水往客房走去，嘴里还哼着小曲。
林沐阳盯着他的背影，轻轻吐出一口气。
“看来，这店里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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