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阳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不是因为赵四突然成了他的“盟友”，也不是因为孙二娘那双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睛，而是因为他脑子里一直在转——怎么把迷药改得更像酒，又不像毒。
他现在手头有两张牌：一张是改良版的“窜稀粉”，效果不错但太明显，容易引起怀疑；另一张就是蒙汗药，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但味道冲得像洗脚水泡了三天的草药包，喝下去的人就算没中毒也会被熏个半死。
“得给它加点香的。”他盯着油纸上的配方嘀咕，“比如……桂花？蜂蜜？”
第二天一早，趁着孙二娘和张青去镇上进货，林沐阳摸进了存放药材的小屋。这地方他来过几次，每次都是偷偷摸摸地找点边角料做实验。屋里光线昏暗，空气中飘着一股子陈年草药混着老鼠尿的味道，但他已经习惯了。
他从架子上取下几味常见草药，开始按现代化学的知识搭配比例。比如，把原来的曼陀罗换成小剂量的夜交藤，降低毒性的同时增强催眠效果；再加点甘草调和口味，最后用蜂蜜和桂花压住苦味。
“这玩意儿要是做成饮料，名字都得文艺点。”他一边调配一边自言自语，“叫‘桂花醉仙露’怎么样？听起来像高端酒楼的招牌饮品。”
他调配完第一瓶，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差点把自己呛咳嗽了。
“妈耶，甜得发腻。”他抹了抹嘴，“不过……还真有点像酒。”
他正准备收工，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吓得赶紧把瓶子塞进怀里，顺手把洒在地上的粉末扫了扫，结果还是漏了一撮在角落里。
“谁？”他低声问。
门吱呀一声开了，赵四探了个脑袋进来：“你在搞什么鬼？”
“没什么？”林沐阳装作若无其事，“就……研究点新菜谱。”
赵四眯着眼睛打量他半天，忽然笑了：“你这人真有意思。”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林沐阳一个人在屋里心跳如擂鼓。
接下来几天，林沐阳一边继续完善配方，一边琢磨怎么让孙二娘接受这个“桂花醉仙露”。他知道，如果直接说是迷药，肯定会被她当场扔出窗外；但如果说是改良口感的新品酒，说不定还有机会。
于是他挑了个风和日丽、孙二娘心情不错的日子，端着一瓶“桂花醉仙露”走进大堂。
“老板娘！”他笑得一脸灿烂，“我最近研究了个新配方，您要不要尝尝？”
孙二娘正在柜台后磨刀，闻言抬眼看了他一眼：“又整什么幺蛾子？”
“哪能呢。”林沐阳把瓶子递过去，“这是专门为您调的，叫‘桂花醉仙露’，喝了之后神清气爽，还能助眠安神。”
“哦？”孙二娘接过瓶子，凑近鼻子一闻，“倒是挺香。”
她倒了一小杯，轻轻抿了一口，眉头微皱：“这味道……有点熟悉。”
林沐阳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依旧镇定：“是不是很柔和？以前那种迷药太冲了，客人喝下去立马就知道不对劲，现在这样，他们只会觉得是酒喝多了。”
孙二娘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把杯子放下，目光在他脸上扫了几遍。
“你小子，是不是又想搞什么名堂？”她语气平淡，眼神却带着审视。
林沐阳心里一紧，连忙摆手：“哪敢啊，我只是想为店里多挣点钱，顺便也省点力气。您说，要是客人喝完自己躺下了，咱们还不用动手，岂不是两全其美？”
孙二娘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林沐阳松了口气，心想总算糊弄过去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转身离开时，孙二娘悄悄伸手蘸了一点残留在杯口的液体，在指尖搓了搓。
那液体滑腻中带着一丝涩意，像是某种特殊处理过的粉末。
她嘴角微微扬起，眼神却更深了。
当天晚上，赵四来找他。
“你那个‘桂花醉仙露’，我试过了。”赵四低声说，“确实比原来的温和，但效果一点没差。”
“那就对了。”林沐阳点头，“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赵四看着他，忽然道：“你有没有想过，下一步怎么办？”
“下一步？”林沐阳愣了一下，“当然是继续改进配方，让它更像酒，更不容易被识破。”
赵四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儿？”
林沐阳一怔，随即苦笑：“你觉得我走得掉吗？”
赵四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林沐阳低头看着手里的瓶子，忽然觉得这“桂花醉仙露”有点沉。
他抬头看向赵四：“你是真心帮我？”
“嗯。”
“那你知不知道，我其实……不想走。”
赵四皱眉：“为什么？”
林沐阳缓缓开口：“因为我发现，这黑店不只是个杀人越货的地方。它还是个情报站，是个中转站，甚至……是个可以改变江湖格局的棋子。”
赵四看着他，眼里第一次露出惊讶。
“你不想活命了？”
“我想活命。”林沐阳笑了笑，“顺便，做点不一样的事。”
赵四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那我陪你。”
林沐阳看着那只手，犹豫了一下，最终握了上去。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达成了某种看不见的契约。
外面，夜色渐浓，十字坡的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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