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换源:

  我们随父亲坐着火车一路北上,半夜时分我们被人带到了一间小房子生活,这里比我们在柳叶镇的生活安逸些许。可是安逸的日子并没有过了太久,父亲便和母亲再次告别,他按照上线要求要继续开展活动,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母亲柳叶也知道父亲的工作非常凶险,但她知道自己的男人干的是大事,她握着父亲刘正的手,满含热泪。

父亲走了,期间书信也不能寄回来,到处都是混战,一晃几年,母亲没有父亲的消息,可我已经慢慢长大,在这个家书抵万金的年代,找到父亲的消息又谈何容易。又过了三年,家里来了一个陌生人,这人告诉母亲柳叶,父亲刘正这些年加入了斧工队,作为斧工队家属肯定要受牵连,他让我们抓紧逃跑。母亲连夜带着我开始开始了流浪。这年的4月12日,我们原本住的地方无数的人被拉去再也没有回来。

夜里,我和母亲在一个草房里休息,外面马蹄声叮叮咣咣,进来的人说他们是斧工队的,母亲试探性的问“来找谁啊”,那人说他们是刘正的手下,路过这里特意过来看看。母亲说那我们跟着你们走吧,我们会做衣服,孩子不小了也会干活。经不住母亲百般恳求,这支队伍决定带上我们。母亲每天给他们洗衣服,做鞋子,队伍被打散了,她逢人就问见没见过一个叫刘正的,希望早日找到父亲。我则跟着队伍的每天跑来跑去,他们都叫我“小龟”。

外面仗打了好多年终于结束了,我已经长大参加了工作。这天我的同事疑惑的跑来告诉我,一名面容沧桑的中年人在街上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叫柳叶的女人,这老人长得和我几分相像。我忙问他是从哪条街见到的这名老人,他告诉我就在前街。

我急匆匆的找了过去,他是那样沧桑,但是眼睛非常坚毅。对我来说他很陌生,我把他带去见母亲柳叶,母亲笑着笑着就哭了,她问他这次还走吗?他说不走了,这以后安心在家里种地,他说身边的人都没了,自己能活着回来就很好了,以后哪里也不去了。

父亲和母亲回到了柳叶镇,他用土和泥,晒出一块块土砖,垒起土坯房,还购买了一些颜料,在房子的墙上画上一些画,一下子为土坯房增加了不少艺术气息。他和母亲一个种地,一个在家里做衣服,过上了男耕女织的日子。可是粮食紧缺,他们的日子还是过的勉勉强强,我总想着帮扶他们,可他们却很满足,不需要我的援手。我想这两人可真容易满足,早知道这样过余生,当初为什么要拼了命去折腾呢,父亲告诉我,总有一天我会明白的,而我觉得是他没有拼搏的锐气,他真的是太老了。

他说人只活一辈子,把这辈子活明白了就行,不后悔就好,至于结果也没那么重要,下辈子也不打算来了,做人太累了。我听他说这些话,只觉得很疑惑,一个人如果没有出去看过世界,怎么就不想出去了呢!他总是坐在门口的树下乘凉,看着远处的天空,微笑着若有所思,或者说他已经活通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