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数年,公司步履虽不算轻快,却也稳扎稳打,渐有起色,燕子在工作之余还拿到了硕士学位。然而,生活的剧本从不按部就班,项阳未曾料到,命运的急转弯会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公司新招的一批员工中,有位生活老师是经女友燕子的研究生同学介绍进来的兼职。这位老师年轻,缺乏相关经验,且似乎总与手机形影不离。安排他照看孩子,结果可想而知——他常常顾此失彼。一次疏忽,酿成大祸:一个刚洗完脚、穿着湿拖鞋的孩子爬上床铺,脚下一滑,竟从高处跌落,头部重重着地!孩子瞬间昏迷,情况危急。
项阳的心弦瞬间绷紧,连夜驱车将孩子送往市内最好的医院。诊断结果如同重锤:颅骨轻微损伤。一面是焦灼地守候在病床前,一面是紧急联系保险公司处理后续事宜。孩子父母的愤怒与悲伤如预料般汹涌而至,要求一个彻底的交代。最终,项阳承担了全部医疗费用,并支付了一笔数额不菲的赔偿金。
这边事故的余波尚未平息,生活的另一重压力又接踵而至。燕子的母亲电话不断,声声催促着燕子要么出国,要么按照父母的要求举办婚事,燕子的父母始终都认为项阳并不能给燕子更好的生活。项阳出身农村,创业几年,正是用钱如流水的艰难时刻,连燕子父母要求的彩礼钱都未必拿的出,纯粹的爱情,在冰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脆弱。项阳忆起初见燕子时的怦然心动,燕子也翻看着记录甜蜜过往的相册。两人都心知肚明,燕子的母亲是铁了心不愿女儿跟着一个前途未卜的“穷小子”吃苦。
燕子自幼便是个孝顺、顺从的女孩。而此刻的项阳,被事故处理、客户纠纷、公司运营压得喘不过气,面容憔悴,心力交瘁,连基本的陪伴都难以给予燕子。燕子渴望的是关心与依靠,得到的却是男友日渐的疏离和沉默。两人之间的裂痕日益加深,从最初的体谅渐渐演变成一次次的争吵。项阳在应酬与事务缠身中疲惫不堪,只渴望片刻安宁与理解;而燕子满腹委屈,只觉备受冷落。他痛苦地意识到:自己这奔波劳碌的命,或许真的无法给燕子她母亲期许的安稳幸福。那份担忧,并非全无道理。沉重的现实最终压垮了爱情的脊梁。项阳选择了放手,他深爱燕子,更也不愿意燕子继续跟着自己吃苦,他主动向燕子提出了分手。这个结局,仿佛皆大欢喜。燕子在失望中去了国外。
项阳的世界被巨大的空虚和疲惫吞噬,失去了所有方向感。看着时光无情流逝,曾经健壮的身体日渐消瘦,他对一切都失去兴趣,麻木、怀疑。是啊,爱情是奢侈品,连温饱都成挣扎,何谈精神追求!”纯粹的爱情是这世间最昂贵的奢侈品。
绝望的深渊中,轻生的念头曾如毒蛇般缠绕。一次酩酊大醉后,他跌跌撞撞走向楼顶。然而,未及天台,便在昏暗的楼道里失足滚落,后脑撞到了一个硬物,当场不省人事。再次睁开眼,是医院刺目的白。项阳意识模糊,喃喃自语:“我死了?”
医生告知:第三节脊柱已裂,颅骨亦有损伤,下肢瘫痪的可能性极高。
父亲来过一次,用自己的瘸腿给他上了一课,告诉他要坚强。那眼神里,项阳再次看到了双亲深重的焦虑。他感到整个家庭都背负着无形的重担前行,世代如此,要么被压垮,要么永无止境地爬行。此后半年,家人轮流守护在病床前。看着父母日益憔悴的身影,项阳内心的愧疚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身体能否康复?未来是否注定是家人的拖累?这些问题日夜啃噬着他。他偷偷藏起安眠药,那瓶小小的药片成了他随时准备中解脱的按钮。
日子在病痛与消沉中缓慢流淌。某个清晨,他坠入一个奇异的梦境:自己仿佛回到了某个集体之中,与项英、胡晓杰并肩前行。沉重的背囊上绑着铁锹和脸盆,手中紧握钢枪。他们奋力奔跑,攀登,直至一座巍峨的山巅。恰在此时,一轮红日磅礴跃出地平线,万丈金光温柔地洒满全身。一种久违的、纯粹的喜悦充盈胸膛,他们情不自禁地对着初生的太阳放声呐喊:“啊——!”
梦中的呐喊惊动了现实。护士闻声赶来,将他唤醒。项阳怔忪片刻,提出想去晒晒太阳。护士小心地将他安置在轮椅上,推到室外。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带来一丝慰藉。行至路边,一辆失控的汽车突然直直地朝他们猛冲过来!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源自本能、远超他想象的力量在项阳体内爆发!他竟猛地从轮椅中挺身而起,用尽全力将身旁的护士推向安全地带!
刺耳的刹车声与金属扭曲的巨响之后,世界仿佛静止。轮椅已被碾得粉碎。惊魂未定的护士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惊魂未定,一是为生,二是,她看到项阳,此刻正稳稳地站在阳光里!要说这是医学奇迹,倒不如说是应激反应,坏事成就了好事。
在受伤的日子里,村里的人的议论。他们说这柳叶镇好不容易出个大学生,因为娶不起媳妇就差点跳楼瘫痪,肯定是家里风水有问题,有人说是他家的坟有问题,有人说他父母是得罪了神仙。后来公司里的人议论是燕子的家人给他从楼上推下来的,有人说是项阳在屋里被燕子给打的,一时间各种说法在飞传。只有项阳明白,没有父母会愿意把孩子交给一个没有前途的人,自己所在的柳叶镇,燕子走进去只需要恋爱脑,走出来可能要最强大脑。门不当户不对,即便和燕子结了婚,以后的家庭矛盾也不会少。既然老天爷让他又站了起来,让他再重新活一次,那就与这命运死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