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众人的赞誉、老师傅们的敬佩、专家的称赞以及厂长的表扬,胡建军只是谦虚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心中自然也是高兴的,这种被人认可和尊重的感觉,是他两辈子都未曾有过的体验。但他深知,这只是一个开始,八级钳工的技艺,可不仅仅是能修好一台进口机床那么简单。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厂长,各位师傅,伊万诺夫专家,大家过奖了。我也就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好找到了问题所在。这都是大家平时教导有方,也是机床本身底子好。”
他这番话说得非常谦逊得体,既没有居功自傲,也给足了众人面子。这让原本还有些因为被一个学徒比下去而略感尴尬的老师傅们,心里也舒服了不少,对胡建军的好感更是直线上升。
“哎,建军同志,你就别谦虚了!”一个老师傅笑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就没你这个运气呢?”
“是啊,这可不是光靠运气就能行的,没有真本事,给你运气你也抓不住!”
伊万诺夫专家也连连点头,用他那蹩脚的中文说道:“不不不,这不是运气,这是……真正的技术!高超的技术!”他现在对胡建军是彻底服气了。
厂长老黄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他看着胡建军,越看越满意。这小子不仅技术高超,而且不骄不躁,沉稳谦逊,真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胡建军同志,”老黄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你今天为厂里立下如此大功,厂里一定会对你进行表彰和奖励!具体的事情,我们厂委会开会研究后再通知你。现在,大家先让机床运转一段时间,看看稳定性怎么样。”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台镗床运转得如此平稳有力,各项指标都完美无缺,显然是彻底修好了。
车间里的气氛,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变得异常热烈。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兴奋地议论着刚才那神乎其技的一幕,看向胡建军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佩和好奇。这个平日里毫不起眼的年轻学徒,一瞬间就成了全厂瞩目的焦点。
胡建军则在众人的目光中,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时代,总算是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深藏功与名,只是暂时的,他需要一个平台来施展自己的才华,而今天,他成功地为自己创造了这个平台。
就在车间里一片欢腾,众人还沉浸在进口镗床被神奇修复的巨大喜悦和对胡建军神乎其技的赞叹之中时,一道略显纤细的身影抱着一叠厚厚的文件,脚步匆匆地从车间门口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厂办公室的文员何家文。她今天是被派来给车间送一份紧急的技术图纸和生产调度通知。
刚一踏进车间,何家文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往日里虽然也机器轰鸣,但今天似乎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喧嚣。她有些好奇地抬起头,循着声音最大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车间中央那台最显眼的进口镗床旁边,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厂长老黄、车间李副主任、好几位厂里有名的老师傅,甚至连那位平时总是板着脸孔、高高在上的“北方老大哥”专家伊万诺夫也在其中。他们似乎都在围绕着一个人,脸上带着激动和赞赏的表情。
何家文心中有些纳闷,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难道是那台出了故障的进口机床终于修好了?她也听说了机床坏了,专家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办公室里这几天气氛也有些紧张。
她抱着文件,小心地避开地上散落的工具和油污,慢慢地向人群靠近了一些,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她从人群的缝隙中望进去,看清楚被众人簇拥在中心的那个人时,不由得微微一怔,清秀的柳叶眉轻轻蹙了一下,随即又有些惊讶地睁大了明亮的眼睛。
那个人……不是钳工学徒胡建军吗?
何家文对胡建军有些印象。因为同在一个厂区,偶尔会碰到。在她模糊的记忆里,胡建军是个不爱说话,总是低着头,看上去有些瘦弱和木讷的年轻学徒。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工装,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有些自卑和怯懦。何家文虽然和他没有过任何交谈,但因为原主胡建军曾经偷偷看过她几眼,那种有些躲闪又带着点莫名的眼神,让她对他有那么一点点微弱的印象。
可是,此刻站在人群中央的那个胡建军,却与她印象中的那个小学徒判若两人!
他虽然依旧穿着那身不太合身的学徒工装,但身姿却挺拔了许多。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从容不迫的微笑,眼神明亮而自信,丝毫不见往日的怯懦和木讷。面对着厂长、专家和众多老师傅的包围和称赞,他显得不卑不亢,应对得体,那份淡定自若的气度,让她感到非常意外。
“……真是神了!伊万诺夫专家都没办法,建军这小子上去三下五除二就给弄好了!”
“可不是嘛!那手法,啧啧,简直绝了!我看比有些八级老师傅还利索!”
“这小子,平时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周围师傅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赞叹声,清晰地传进了何家文的耳朵里。她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好奇。原来,是胡建军修好了那台连外国专家都束手无策的进口机床!
何家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胡建军的那双手上。那双手看上去并不特别,甚至因为是学徒,还显得有些稚嫩,但此刻,在众人的描述中,这双手仿佛能创造奇迹一般,充满了神奇的力量。
她看着胡建军在众人的赞誉声中,只是淡淡地笑着,偶尔谦逊地回应几句,丝毫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荣誉而显得飘飘然或者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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