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雪踩着十点整的秒针推开回春堂的玻璃门，门楣上褪色的葫芦挂件“咚”地撞在她头顶。
“早啊！唐总裁。”叶凡翘着二郎腿坐在问诊台后，手里转着根银针，“我赌你半小时后到，老刘非说你会放鸽子。”
唐若雪把装着残表的丝绒盒拍在台面上。红油已经渗进鳄鱼皮表带纹路，表盘上的钻石像蒙了层血雾。
“宝格丽Serpenti系列，公价二十八万。”她抽出湿巾擦手，“加上精神损失费，凑整三十万。”
叶凡用针尖挑起表带看了看：“表冠有点歪啊，这仿得不太走心。”见唐若雪眼神骤冷，他笑着拉开抽屉，“要不赔你个更好的？”
他推过来的塑料表盒上印着“儿童定位手表”几个大字，表盘边缘还粘着可疑的饭粒。唐若雪指尖刚碰到盒盖，表盒突然“汪汪”叫了两声，液晶屏亮起一张哈士奇吐舌头的表情包。
“最新款，能测心率血氧。”叶凡按下某个按钮，表带“啪”地弹出来缠住唐若雪手腕，“特别适合你这种......”
他话没说完，唐若雪突然按住太阳穴踉跄了一下。晨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脸上，皮肤下隐约有冰蓝色细丝游过。
“每月初七发作？”叶凡一把扣住她手腕，三指压上寸关尺。指尖下的脉象让他瞳孔骤缩——这不是普通寒症，脉象沉紧如刀刮骨，是《神农医典》里记载的“千年寒”中毒症状。
唐若雪想要抽手，却发现那几根修长手指像铁钳般纹丝不动。叶凡的体温透过接触点传来，她常年冰凉的皮肤竟感到一丝暖意。
“你父母还健在吗？”叶凡突然问。
“这与你看病有关？”唐若雪冷笑。
“有关。”叶凡另一只手抽出根三棱针，“比如你三岁时中的毒，下毒的人应该很了解唐家。”
针尖抵住唐若雪锁骨下方的凹陷处，她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叶凡的脸近在咫尺，那双总是含笑的眼里此刻沉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听着唐若雪。”他声音轻得像在说情话，“我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寒毒，条件是你要帮我查个事。”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穿阿玛尼西装的男人抱着一大束玫瑰愣在门口。唐若雪趁机挣脱叶凡的手，但哈士奇手表还牢牢箍在她腕上，此刻正发出“嗷呜嗷呜”的警报声。
“若雪，这位是？”男人目光在叶凡的白大褂上扫视，瞥见他胸前“老军医专治牛皮癣”的徽章时嘴角抽了抽。
唐若雪还没开口，叶凡突然揽住她的腰：“亲爱的，这月生活费该给了吧？”他手指在她腰侧快速写了三个字——配合我。
“周公子见笑。”唐若雪瞬间切换出商业微笑，“这是我未婚夫叶医生。”
周琛手里的玫瑰掉了一地。叶凡趁机凑到唐若雪耳边：“龙都周家二少爷？他大哥周慕云去年娶了秦家大小姐对吧？”
唐若雪睫毛颤了颤。她今早才收到父亲最后通牒——要么接受与周家联姻，要么交出公司控股权。现在这个江湖郎中居然一语道破关键。
“滚出去。”她突然对周琛说。
等玻璃门再度合上，唐若雪反手揪住叶凡衣领：“谁派你来接近我的？秦以兰？”
“昨天是你先找上我的，唐总裁。”叶凡任她拽着，手指勾起她一缕散发，“不过我确实需要唐家情报网查件事——二十年前叶氏灭门案。”
唐若雪松开手。叶家惨案她略有耳闻，据说整个家族在一夜之间被毒杀，连一只看门狗都没放过。
“我可以帮你查。”她从包里抽出份文件拍在桌上，“作为交换，你要当我半年未婚夫。”
《婚前协议》四个大字下，条款密密麻麻列了三十多条。叶凡直接翻到最后，指着违约金那栏笑出声：“九位数？唐总对我的魅力这么有信心？”
“签字时麻烦用真名。”唐若雪冷着脸递过钢笔，“叶、凡。”
银针在叶凡指间转出个寒光凛凛的圆弧。他早该猜到，以唐家的情报能力，自己那点伪装根本不够看。
“合作愉快。”他龙飞凤舞地签完字，突然将唐若雪拉近。三棱针快如闪电地刺入她颈后穴位，一缕黑血顺着针槽飙出，“第一疗程免费。”
唐若雪还没来得及痛呼，久违的暖流突然从针尖扩散到四肢百骸。她常年冰冷的指尖居然微微发热，仿佛有人在她血管里点了盏灯。
“每周一次针灸，半年后毒性能清八成。”叶凡拔针时指尖擦过她耳垂，“不过唐总，你们家祖坟可能有点问题。”
“什么意思？”
“能中千年寒的，都是被至亲血脉诅咒的人。”叶凡把玩着染血的银针，“建议查查你三岁那年，谁去过唐家祠堂。”
窗外传来急促刹车声。唐若雪透过玻璃看见父亲的特助带着保镖下车，哈士奇手表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个红色感叹号。
“看来老丈人等不及要见女婿了。”叶凡笑着按下问诊台下的暗格，后墙书架缓缓移开，“走不走？未婚妻。”
唐若雪看着手表上跳动的“危险警报”字样，突然抓住叶凡的手腕：“这玩意儿到底哪来的？”
“去年救了个搞电子的老头。”叶凡拉着她钻进密道，“他非说这表能预知危险，我当笑话听来着……”
密道门合拢前，唐若雪最后看了眼躺在问诊台上的残表。钻石表盘反射的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像极了记忆中某个雪夜里的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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