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雪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躺在陌生男人的床上脱衣服。
“唐总再往下缩，就该掉进我放袜子的抽屉了。”叶凡倚在门框上，手里转着三根银光闪闪的长针，“只是扎后背的穴位，用不着脱光。”
阁楼狭窄的诊疗室里弥漫着艾草味，唐若雪抓着衬衫下摆的手指节发白。她本以为所谓的“每周治疗”会在唐氏私人医院进行，没想到叶凡坚持要在这个连空调都没有的破阁楼里施针。
“这里地磁稳定。”叶凡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手指划过斑驳的墙面，“你体内的寒毒对电磁场敏感，上次在火锅店发作，就是因为隔壁开了新基站。”
唐若雪突然拽过枕头砸向他：“转过去！”
等叶凡慢悠悠转身，她才迅速解开珍珠纽扣。真丝衬衫滑落在折叠床上时发出簌簌轻响，像一场微型雪崩。她刚趴好，冰凉的触感就贴上脊背——不是预想中的银针，而是叶凡的指尖。
“第七胸椎歪了。”那双手顺着她脊柱下滑，“唐总平时穿高跟鞋的姿势不对。”
唐若雪刚要反驳，一阵尖锐疼痛突然刺入后背。银针扎进穴位的瞬间，她猛地弓起身子，牙齿狠狠咬上近在咫尺的肩头。
铁锈味在口腔里漫开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叶凡的白大褂领口被扯开，她犬齿深深陷进他肩胛骨上方的肌肉里，像野兽标记领地。
“属狗的？”叶凡声音纹丝未动，手上银针却精准地又推进半分，“放松，你越紧张毒素扩散越快。”
唐若雪想松口，却发现下颌肌肉不听使唤。某种冰冷的物质正顺着银针从她体内被抽出，却在流经脖颈时突然倒灌。她眼前炸开一片冰蓝色的光斑，恍惚看见自己三岁时的画面——祠堂里摇曳的烛火，大人们模糊的低语，还有雪地上蜿蜒的暗红色痕迹……
“咳——！”
她剧烈咳嗽起来，叶凡立刻拔出银针。一滴黑血悬在针尖，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七彩光晕。唐若雪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几乎缠在叶凡身上，他敞开的领口里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旧伤。
“千年寒混合了曼陀罗。”叶凡将那滴血抖进青铜药臼，药液瞬间凝结成冰，“唐总小时候得罪过苗疆的人？”
唐若雪用衬衫掩住胸口，突然抓住他手腕：“你刚才用的是叶氏游龙探穴手法。”她指甲陷入叶凡脉搏处，“龙都叶家灭门前，祖传针灸术从不外传。”
空气骤然凝固。叶凡低头看着这个发梢还沾着冷汗的女人，突然笑了：“唐总调查我？”
“你的银针摆放顺序。”唐若雪指向摊开的针包，《黄帝内经》记载的常规是镵针、员针、鍉针，而你……”，她指尖轻点三枚异形长针，“先取锋针，再取毫针——这是叶家秘传的逆脉九针起手式。”
叶凡慢条斯理地系好领口，肩头伤口渗出的血珠在白色衣料上洇开一朵红梅。他从药柜底层取出个布满铜绿的药臼，捣药声盖过了唐若雪的质问。
“1923年英国拍卖行记录。”唐若雪的声音像把手术刀，“叶家祖传的青铜药臼，底款有青囊二字篆书。”
捣药声停了。叶凡转身时，唐若雪已经套好衬衫，正对着墙上的镜子盘头发。晨光透过她薄薄的耳廓，照见皮肤下细微的蓝色血管。
“三个月前我派人找过这个药臼。”她将珍珠发卡咬在唇间，话说得含糊却锋利，“当时它在波士顿博物馆的保险库里。”
叶凡突然抓住她手腕，拇指按上那道被哈士奇手表勒出的红痕：“唐总手上的表，是去年硅谷失窃的脑机接口原型机吧？”他俯身时肩伤的血蹭到她领口，“我们扯平了。”
阁楼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唐若雪失去平衡栽进叶凡怀里，听见楼下传来砸门声。
“唐小姐！老爷请您立即回府！”
管家老陈的声音隔着楼板传来。唐若雪条件反射般推开叶凡，却在弯腰捡鞋时瞥见药臼底部——那里刻着个被刻意磨损的徽记，隐约能辨出龙纹与灵芝图案。
“明天这个时候继续。”叶凡用身体挡住她探究的视线，递来一个保温杯，“喝到能尝出里面的十八味药材为止。”
唐若雪接过杯子时，指尖擦过他掌心的老茧。那种奇异的暖流再次从接触点扩散，让她想起小时候在壁炉前烤火的冬日。
楼下传来第二波撞击声时，叶凡突然将她拉近。温热的呼吸扑在耳畔：“小心你二叔，他书房的熏香里加了石菖蒲。”
唐若雪瞳孔骤缩。石菖蒲与千年寒毒相遇会产生剧毒，这是连唐家私人医生都不知道的禁忌。
“为什么帮我？”她低声问。
叶凡捡起掉在地上的珍珠发卡，指尖在卡扣处轻轻一捻，米粒大的窃听器应声而碎：“未婚夫的基本修养？”
当唐若雪踩着摇晃的楼梯下楼时，腕上的电子表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一行她从未见过的代码：【警告：检测到叶酸受体抗体异常】。
身后阁楼传来青铜器皿的碰撞声，她想起叶凡肩头那个渗血的牙印。某种隐秘的满足感涌上来，混着保温杯里飘出的药香，在她舌尖酿成陌生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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