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章夜哭寻踪,毒雾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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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屋的泥墙渗着潮气,火折子的光在苏清瑶指尖跃动时,萧战正替最后一个孩子理了理草堆。

小丫头蜷成团的手突然松开,一片沾着泥的草叶掉在他脚边——像极了十年前他在镇北侯府后园,被父亲用草叶编蚱蜢时,落在青石板上的那片。

哥哥。小石头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没干透的鼻音。

这孩子左腿上的刀伤刚被苏清瑶敷了药,此刻正捏着草屑往指缝里塞,眼尾还挂着哭痕,他们把我们关在炼魂洞里......他喉结动了动,突然掀开衣领,锁骨下方一道暗红的疤,用红虫子往这儿叮,叮的时候疼得要咬舌头,可那些人说,等虫子吃够了精魄,就能变成血魂蛊。

阿花原本缩在草堆里,此刻突然扑过来,指甲掐进萧战衣角:我弟弟才五岁!

他们抓他的时候,他还举着我编的芦苇哨......她的声音抖得像被风吹的芦苇,你们能救救他吗?

萧战低头,看见她沾着泥的指甲在自己袖口抠出褶皱。

十年前刑场上,他也是这样死死攥着父亲的衣角,直到刽子手的刀落下来。

他喉咙发紧,伸手覆住阿花的手背:我会的。这话出口时,玄铁令在臂弯下轻轻发烫,像在应和。

萧大哥!小蝶的惊呼声从屋角传来。

这姑娘本在翻找废墟里的破木箱,此刻举着半本染血的账册,指尖直颤,你看这个!

苏清瑶接过账册的手顿了顿。

火光照着她眉心的朱砂痣,往常总带着药香的指尖,此刻却沾了账册上的暗褐色血渍。血魂蛊......她轻声念,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以孩童精魄为引,百日成蛊,蛊破则疫起。她突然抬头,目光如淬了冰的银针,若是让血刀客凑齐三百个孩子......整个边关都会变成人间地狱。

窗外的夜枭又啼了一声。

萧战摸向腰间的无锋枪,枪柄上的玄铁纹路硌着掌心。必须毁掉炼魂洞。他说,声音像淬了铁水。

变故来得比松涛更急。

白影突然从门后掠出,银芒破空——那是她常年插在发髻里的银针。有毒!她低喝时,萧战已闻到一缕甜腻的香气,像腐烂的桃花混着蜜。

火折子噗地熄灭,黑暗里,小石头突然爆发出一声哭嚎。

那哭声尖锐得像锥子,竟把眼前的幻境撕开道裂缝——原本还在草堆里睡觉的孩子们,此刻正瞪着空洞的眼睛,朝萧战伸出手。

是幻香!苏清瑶的声音从左侧传来,捂住口鼻!

萧战反手扣住阿花的后颈,将她护在身后。

玄铁令的热意顺着血管往上窜,他闭了眼,用掌心去感受空气中的波动——东南方,三尺高的位置,有股若有若无的气。

他猛踹向左侧的木柱,咔嚓一声,断裂的梁柱带着尘土砸下,屋顶的瓦砾哗啦啦落了一片。

好胆!女声裹着风从头顶劈来。

萧战抬头,月光下立着个穿红衣的女子,眼尾点着妖异的金粉,正是在黑风寨外见过的妖狐。

她指尖夹着个翡翠香囊,此刻已被白影的银针戳得千疮百孔,你们当真以为...

清瘴散!苏清瑶的声音混着药粉扬起的轻响。

萧战突然能看清了——妖狐身后的浓雾正翻涌着变作青灰色,那是蚀骨瘴的颜色。

苏清瑶将最后半瓶药粉撒向众人,又抄起桌上的药罐掷出:这是腐骨草汁!

妖狐闪避不及,药汁溅在她腕间,立刻腾起青烟。

她踉跄两步,却笑出声:就算毁了炼魂洞......北狄的铁蹄......话音未落,整个人已化作黑烟,只余下个绣着红狐的香囊落在瓦砾里。

萧战捡起香囊时,一张泛黄的羊皮卷从里面滑出。

他展开,火折子重新亮起——上面用朱砂标着炼魂洞三个大字,旁注机关位置、守洞人数,连毒虫栖息的时辰都标得清楚。

明天。他指节捏得发白,目光扫过地图上的断魂崖标记,我们去炼魂洞。

我也要去!小石头突然从草堆里爬起来,伤腿的血浸透了纱布,我要亲手把那些虫子从弟弟脖子上拔下来!

阿花攥紧了他的手,眼睛亮得像星子:我不会拖后腿的,我学过认路,我......

萧战望着两张还带着奶气的脸,突然想起赵烈咽气前的欣慰眼神——或许当年那个老卒,也是这样望着自己,望着这乱世里不肯熄灭的光。

他伸手揉了揉小石头的发顶:但听我安排。

夜风掀起门帘,吹得羊皮卷哗哗作响。

远处的山影在月光下像头蛰伏的野兽,萧战望着地图上入口二字旁的批注:机关连弩,百毒穿林,指腹轻轻抚过那行小字。

他听见外面传来虫鸣,细细碎碎的,像极了某种暗号。

睡吧。他转身时,玄铁令的温度漫过心口,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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