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冬的暴雪拍在皇陵密道的青石板上时，顾清禾的捕刀正抵在黑袍人咽喉处。兜帽滑落的刹那，冰棱般的月光映出三皇子赵承煜的脸——那张总在御花园里笑谈诗书的面容，此刻覆着寒霜，袖中甩出的银链上，串着九枚刻有西域符文的青铜傀儡扣。
“你竟用西域禁术操控龙御军残魂？”沈墨离的龙形疤痕在铠甲下发烫，他望着密道深处涌出的傀儡士兵，瞳孔骤缩——那些士兵面容与十年前龙御军殉国的副将们分毫不差，甲胄上的狼首图腾虽已斑驳，却在符文光华中泛着诡异的幽蓝。顾清禾攥紧捕刀，刀身映出最近一具傀儡的脸——是她前世的战友阿木，眉心嵌着的西域咒文，正替代了本该有的龙御军光纹。
“龙御军是大晋根基？”赵承煜忽然笑了，笑声混着暴雪拍打穹顶的轰鸣，“不过是一群被血脉诅咒的活死人。”他指尖翻转傀儡扣，最近的傀儡士兵突然暴起，手中陌刀划过沈墨离肩头，铠甲裂开处，竟露出与傀儡眉心相同的咒文印记——那是三天前他为救顾清禾，被黑袍人种下的傀儡咒。
“你早就盯上了龙御军血脉。”顾清禾的狼纹在掌心发烫，她看见赵承煜袖中露出的《西域傀经》，封皮上的狼首图腾被倒刻成“囚魂”纹样。密道顶部的冰棱忽然坠落，砸在傀儡士兵甲胄上，竟震落几片锈蚀的鳞片——不是龙御军的龙鳞，而是用西域秘银锻造的傀儡外壳，唯有面容，是用龙御军残魂的记忆重塑的幻象。
“十年前的狼首营大火，”沈墨离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原来你才是纵火者。”他甩出腰间银链，链头的狼首令牌与傀儡士兵手中的陌刀相触，却响起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本该共鸣的龙御军信物，此刻竟被咒文阻隔。赵承煜指尖轻弹，傀儡士兵们忽然列成战阵，陌刀上的西域符文组成光网，将两人困在中央。
“龙御军的血脉能唤醒十万阴兵，”赵承煜走近时，靴底碾碎了冰棱，“而我要的，是让这些阴兵成为听我号令的傀儡。”他摊开掌心，那里躺着半枚染血的龙御军令牌，边缘的缺口与沈墨离的令牌严丝合缝——那是十年前从他父亲尸身上夺走的信物。顾清禾忽然想起皇陵守墓人说的话：“每逢暴雪夜，总看见穿龙御军铠甲的影子在墓道里徘徊。”
“他们不是阴兵，是守护者！”顾清禾挥刀斩向光网，狼纹光刃却在触及符文时发出哀鸣。最近的傀儡士兵忽然顿住，眉心咒文闪烁不定，她看见阿木眼中闪过一丝清明——那是龙御军残魂在抗拒操控。沈墨离趁机拍出掌心龙血，滴在傀儡士兵眉心，咒文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露出底下未被覆盖的狼形胎记。
“原来残魂未灭。”赵承煜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捏碎一枚傀儡扣，密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顾清禾看见石壁上浮现出西域招魂阵，阵眼处嵌着的，竟是龙御军战鼓的残片——当年狼首营大火中失踪的“唤魂鼓”。沈墨离的龙血顺着傀儡士兵的胎记渗入招魂阵，战鼓残片突然发出嗡鸣，震碎了半数傀儡的咒文眉心。
“你以为用西域秘银重塑傀儡，就能抹去他们的本心？”沈墨离的龙鳞在暴雪里若隐若现，他握住顾清禾的手，双生血脉的光焰点燃了整个密道，“龙御军的魂，永远属于青丘。”两人交叠的掌心光纹扫过傀儡士兵，阿木的脸率先恢复清明，他单膝跪地，陌刀磕在青石板上：“主帅，末将...回来了。”
赵承煜的傀儡扣在掌心炸裂。他望着失控的傀儡士兵们撕去西域甲胄，露出底下染血的龙御军内衬，忽然狂笑出声：“就算残魂复苏又如何？皇陵下的千具傀儡，早已用你们龙御军的血脉祭了阵！”话音未落，密道底部传来万马奔腾的轰鸣，顾清禾看见石壁上的西域符文竟在光焰中重组，变成了青丘山的守护咒——原来龙御军的血脉，从来都是破解西域禁术的钥匙。
“那就让他们回家。”顾清禾将捕刀插进招魂阵眼，狼纹与龙纹的光焰顺着战鼓残片蔓延，千具傀儡的眉心咒文同时亮起青金色。沈墨离甩出完整的龙御军令牌，令牌光纹扫过之处，傀儡士兵们的面容纷纷褪去幻象，露出十年前殉国时的模样，他们举起陌刀，刀身上的西域咒文竟化作“护疆”二字——那是龙御军刻在骨血里的信念。
暴雪忽然停了。第一缕晨光穿过密道裂缝，照在赵承煜震惊的脸上。顾清禾看见他袖中掉落的皇子腰牌，背面刻着的西域图腾，竟与她在乱葬岗捡到的傀儡残片一模一样。沈墨离走到她身边，龙鳞已完全消退，却在掌心留下与她狼纹相合的光印，他望着苏醒的龙御军残魂，轻声说：“当年没护住他们，这次换我们带他们回家。”
傀儡士兵们忽然齐呼“主帅”，声浪震落密道顶部的积雪。赵承煜踉跄后退，撞在刻有青丘图腾的石壁上，眼中闪过恐惧与不甘。顾清禾握紧沈墨离的手，感觉双生血脉的光焰正在驱散西域咒文的阴翳，那些曾被操控的龙御军残魂，此刻正化作光羽，顺着晨光飞向青丘山的方向——那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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