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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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靖三十八年,阴山脚下的胡族营帐笼罩在紫雾中。顾清禾握着狼首刀的手青筋暴起,刀身上的“镇北”二字被血污遮盖,宛如一条垂死的狼。远处传来的胡笳声忽高忽低,竟与中原丧仪中的《薤露》曲调相似,让她后颈的蝶形胎记阵阵发烫。

“将军,是摄魂术!”斥候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的瞳孔正逐渐蒙上灰翳,“那些幡...在吸人的魂!”顾清禾抬头,看见胡族大营上空飘着九面引魂幡,幡面用生牛皮制成,上面绘着的不是胡族常见的狼图腾,而是中原的“无常勾魂”纹样。幡下站着的巫师身披人皮鼓,鼓面上的血咒还在冒着热气,每跳动一次,就有一名镇北军士卒。

沈墨离的银枪擦着她的耳畔刺入一名胡兵咽喉,枪头的红缨已被染成深紫。他的铠甲上溅着黑血——那是三日前与胡族巫师交手时,对方用蛊毒凝成的“摄魂血”,此刻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

“用狼火!”顾清禾挥刀砍断一根幡绳,狼首刀的刀刃却被幡面弹开,露出里面裹着的人发——每面幡都是用百具生魂祭炼而成,正是胡族“阴兵借道”的邪术。

子时三刻,紫雾浓得化不开。沈墨离被巫师的蛊毒逼到悬崖边,银枪断成两截,腰间的蝶形令牌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他望着巫师手中的人皮鼓,鼓面上的血咒竟与他掌心的黑血纹路一模一样——那是三年前为救顾清禾,他以身为引,与胡族巫毒签下的血契。

“中原的镇北将军,终究要成为我胡族的魂奴。”巫师的笑声像生锈的刀刮过盔甲,他扬起手中的引魂幡,幡面上的勾魂鬼爪缓缓伸向沈墨离的面门。千钧一发之际,沈墨离咬破舌尖,将一口黑血喷在幡面上。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黑血溅处,幡面竟滋滋冒烟,露出下面的狼首图腾——那是镇北军的铁血精魂,正在灼烧胡族的摄魂邪术。

顾清禾的狼首刀此刻终于劈开紫雾,她看见沈墨离的黑血飞溅在九面引魂幡上,每一滴血都绽开一朵幽蓝的火焰,宛如塞北草原上的鬼火。更让她心惊的是,沈墨离掌心的黑血纹路,竟与她后背的“镇北狼”刺青形成呼应,仿佛天生的一对。

引魂幡在鬼火中轰然倒塌时,胡族大营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顾清禾扶起沈墨离,看见他唇角溢出的黑血已变成赤红,掌心的纹路正在慢慢消退,露出下面淡青色的狼形胎记——与她后背的刺青,竟是同一只狼的首尾。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镇北狼魂。”她的声音颤抖,忽然想起镇北军的古老传说:每到乱世,就会有“狼魂”降世,以黑血镇万鬼,以赤心卫家国。

沈墨离望着自己掌心逐渐消失的血咒,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叮嘱:“若见黑血化赤,便是狼魂觉醒之时。”他转头看向顾清禾后颈的蝶影,终于明白为何每次与她并肩作战,总能压制住体内的巫毒——原来她的蝶影,是狼魂的引路灯。

“当年蝶影堂与镇北军的血契,”他咳出一口黑血,血中竟混着胡族巫师的碎骨,“是为了用胡族的摄魂术,来炼我中原的镇魂将。我们...都是棋子。”顾清禾握紧他的手,发现他的体温正在回升,掌心的狼形胎记与她后背的刺青隔着衣物相印,竟生出一种灼热的暖意。远处的胡族巫师在鬼火中化作飞灰,他临死前的尖叫中,竟带着中原口音的“饶命”。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阴山时,镇北军的狼旗重新插上胡族大营。顾清禾望着沈墨离掌心新生的淡红纹路,那是狼魂觉醒的印记,与她后颈的蝶影胎记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和谐共生。

“原来镇北狼不是一个人,”沈墨离摸着腰间的蝶形令牌,令牌与顾清禾的梳妆盒碎片再次合璧,露出里面刻着的“狼蝶共生”四字,“是两个人的魂,合起来,才是完整的镇北军魂。”顾清禾取出母妃的梳妆盒,盒底的暗格里掉出一卷羊皮纸,上面画着的正是狼首蝶身的异兽,旁边用朱砂写着:“黑血镇魂,蝶影引魂,双生共命,天下无虞。”

胡族的幸存者跪在狼旗前投降时,他们的巫师图腾柱正在燃烧,火焰中浮现出的,竟是中原的“五岳真形图”。顾清禾忽然明白,所谓胡族的摄魂术,不过是中原上古镇魂术的邪化,而沈墨离的黑血,正是解开这千年谜题的钥匙。

“战后,我想回一趟京城的蝶影堂,”沈墨离望着东方的天际,那里有大靖的都城,“去看看父亲说的密室,说不定能找到解除血契的方法。”顾清禾点头,她后颈的蝶影在阳光下闪烁,与沈墨离掌心的狼形印记相互辉映,宛如塞北的孤狼与江南的彩蝶,终于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找到了彼此的归处。

收兵的号角响起时,两人同时摸向腰间的令牌与梳妆盒。合璧的瞬间,一道金光冲天而起,驱散了阴山最后的紫雾。顾清禾听见远处传来的驼铃声,竟与中原的铜铃声别无二致——原来无论胡汉,终究都是大靖的子民,都在这狼蝶共生的镇魂歌中,等待着天下太平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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