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暗夜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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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雨叩打乾清宫琉璃瓦时,沈墨离正在擦拭青霜剑。剑身上突然映出半张苍白的脸,唇畔染着暗红血渍,正是本该魂归西天的太子殿下。剑锋剧烈震颤,他握剑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这是他第七次与太子残魂产生共鸣。

墨离......那声音像浸透冰水的丝帛,带着地宫的阴寒,去慈宁宫暖阁,第三幅《罗汉图》后有暗格。沈墨离瞳孔骤缩,青霜剑嗡地出鞘三寸。自太子暴毙百日来,他每晚都会在剑中看见太子残魂,却从未听得如此清晰。慈宁宫的铜鹤香炉还飘着安息香。沈墨离掀开罗汉图,暗格里掉出卷黄绫,边角绣着蟠龙纹——正是皇室专用的血契卷轴。展开的刹那,烛火突然转为幽蓝,纸上浮现出皇后的生辰八字,周围环绕着密密麻麻的蛊虫咒文。

“这是......他指尖触到卷轴背面的血渍,忽然一阵眩晕。眼前浮现出雨夜的景仁宫,皇后穿着素白中衣,腕间缠着太子常戴的金丝楠木手串,正将一枚刻着承煜的青铜人偶刺入心口。沈墨离浑身发冷——承煜,正是太子的小字。

五更天的朝会上,皇帝咳嗽着翻阅奏折。沈墨离站在御林军列中,目光落在龙椅后的屏风上。那是太子亲自督造的《山河社稷图》,此刻却像浸透了血水,墨色山峦间隐约可见蛊虫爬动的痕迹。沈统领,你怎么了?右统领赵安推了推他。沈墨离这才惊觉自己指甲已掐入掌心,而心口正传来钝痛——与太子残魂相连的血契印记在发烫。昨夜他在卷轴上发现的秘密太过惊世:皇后竟用魂火转契术将太子的本命魂火导入自己血契,如今他每用一次灵力,都会牵动太子残魂的本源。

退朝后,他潜入太医院。药柜里的朱砂突然自燃,烧出益母膏三个字。想起太子暴毙前,皇后曾赐他一碗益母膏安胎——而益母膏本是女子调理气血之物。沈墨离打翻药罐,从中掉出半粒黑色药丸,散发着尸香魔芋的异味。

是离魂散。身后传来颤抖的声音,太医院判王恭跪在地上,当年太子妃小产......也是这药。沈墨离捏碎药丸,药粉中混着几缕金色发丝——正是皇后的凤仪殿才有的金线。

戌时三刻,沈墨离站在太子寝殿的鎏金香炉前。青霜剑突然指向东墙,剑柄上的龙纹与墙上的砖雕重合,露出暗门。门内是座小型祭坛,中央摆着太子的生辰八字牌位,牌位周围插着七十二根银针,每根都缠着皇后的发丝。

原来你早就知道。皇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墨离转身,见她穿着太子生前最爱看的茜素罗裙,腕间金丝楠木手串泛着幽光。她抬手轻挥,祭坛上的烛火齐齐爆燃,你以为自己是天选的护魂人?不过是本宫血契里的活引子罢了。沈墨离只觉心口剧痛,血契印记如火烧般蔓延。他看见皇后手腕翻转,竟从血契中抽出一缕金色魂火——正是太子的本命之火。每用一次灵力,你的血就会浇灌本宫的魂火。她步步逼近,手串上的珠子裂开,露出里面封存的太子指甲,等攒够九九八十一道魂火,本宫就能让承煜借体重生。

青霜剑在掌心震颤,剑身上映出太子残魂的虚影。沈墨离忽然想起太子临终前塞给他的玉佩,上面刻着墨染离殇四字。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剑柄的龙纹上,剑身竟浮现出太子的血契印记。

中秋前夜,暴雨如注。沈墨离跪在皇帝寝宫外,青霜剑穿透自己右肩,血珠顺着剑脊滴在金砖上,开出妖异的花。他能感觉到太子残魂在体内游走,每一寸经脉都在剧痛中苏醒。

“陛下,臣有密奏。他的声音盖过雷声,太子殿下的魂火,此刻在皇后娘娘的血契里燃烧。寝宫内传来瓷器碎裂声,皇帝掀开帘子,眼中尽是血丝:你可知妄言宫闱是什么罪?沈墨离解开衣襟,露出心口的血契印记。那印记此刻已化作金色龙形,与皇后手串上的魂火共鸣:请陛下随臣去慈宁宫祭坛,若臣所言有假,甘愿以死谢罪。皇帝盯着他肩头的伤口,忽然想起太子曾说:墨离的血,比青霜剑更能护朕周全。

慈宁宫的暗门打开时,皇后正跪坐在祭坛中央,七十二根银针已刺入本命穴位。她抬头望向皇帝,嘴角渗血:陛下可还记得,当年为了登上皇位,是臣妾用自己的血契承接了您的业障?皇帝身形骤震,沈墨离这才惊觉——原来皇后的血契,早已与皇帝的命脉相连。

承煜的魂火,能洗净您身上的杀孽。皇后咳出黑血,手串上的金丝楠木纷纷炸裂,臣妾只是想......让我们的儿子,再叫您一声父皇。沈墨离看着她腕间露出的陈年伤疤,那是与皇帝同修血契的印记。青霜剑突然发出悲鸣,剑身上太子的残魂与皇后的魂火渐渐融合。

晨钟响起时,沈墨离站在午门城楼上。他的血契印记已转为纯白,而皇后的魂火正顺着青霜剑注入太子的衣冠冢。皇帝望着东方既白的天空,手中攥着皇后临终前塞给他的玉佩——那是太子满月时,她亲手刻的长命百岁。

墨离,去民间吧。皇帝的声音苍老十岁,紫禁城的血契,不该再困住你。沈墨离单膝跪地,青霜剑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芒。他知道,太子的魂火已化作人间的流萤,而皇后的血契,终将在岁月里凝成琥珀。

走出神武门时,春风卷起一片柳絮。沈墨离摸向心口,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温热——那是太子残魂最后的馈赠。他抬头望向角楼,檐角铜铃轻响,仿佛有人在说:墨离,从此江湖路远,愿你不再困于血契,只做闲云野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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