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铁锁链哗啦作响,苏晚棠蜷缩在霉斑遍布的草堆里,腕间的伤口还在渗血。牢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烛火将那道颀长身影投在石壁上,像极了她昨夜在刑场看到的修罗恶鬼。
苏晚棠,你可知罪?沈墨离的声音冷如淬了冰的剑,玄色蟒纹衣袍扫过满地稻草。他抬手间,牢内烛火骤然明亮,映得她苍白的脸上泛起诡异的红晕。
苏晚棠撑着墙站起来,囚服下隐约可见绷带渗血的腰腹。三日前她潜入太子府盗取药引,被沈墨离当场擒住时,生生挨了他三掌。此刻对上那双寒潭般的眸子,她忽然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牢房里撞出回音:太子说你血能解百病,我只是想取一点救父亲。
沈墨离的瞳孔猛地收缩。烛火摇曳间,他想起三日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月光下,苏晚棠握着匕首刺向他手腕,却在利刃触及皮肤的瞬间,被他反手制住。她腰间的玉佩坠地,碎成两半,露出里面藏着的半张泛黄药方,赫然写着墨离血,主药。
“荒谬!他甩袖将案上卷宗砸在地上,羊皮纸上弑君谋逆四个朱砂大字刺得人眼疼,你勾结北疆细作,在皇家猎场设伏,如今竟用这等拙劣借口?
苏晚棠跌坐在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草堆里的碎石。父亲咳血的模样在眼前浮现,那个曾威震边疆的镇远大将军,如今只能卧病在床,靠着几味寻常汤药吊着命。半月前,太子亲信突然送来那张药方,说只要能取到沈墨离的心头血,父亲就能药到病除。
沈墨离,你可知我父亲为何会一病不起?她突然抬头,眼底泛起血丝,三年前北疆叛乱,你以粮草不足为由,克扣十万大军补给。我父亲率五千骑兵断后,回来时只剩八百残兵!
沈墨离的喉结动了动。尘封的记忆突然翻涌——那年深秋,他站在城墙上,看着漫天黄沙中缓缓归来的队伍。苏将军浑身浴血,却仍死死护着军旗。当时他亲手递上的那碗参汤,被对方打翻在地。
所以你就信了太子的鬼话?他冷笑,伸手扣住她的下颌,你以为太子为何突然将药方给你?不过是想借你之手,除去我这个挡路之人!
苏晚棠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鲜血。她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袖口传来:就算是陷阱又如何?我父亲一生忠君报国,却落得个被人猜忌的下场。沈墨离,你敢说自己从未对苏家动过杀心?
牢门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侍卫匆匆禀道:殿下!北疆急报,苏将军...苏将军拖着病体率军出征了!
沈墨离的脸色瞬间煞白。他甩开苏晚棠,抓起披风便要离开,却听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沈墨离,如果我父亲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顿住脚步,回头望去。苏晚棠倚着墙壁,嘴角带血却仍在笑,那双眼睛像极了幼时在战场上见过的,被战火映红的晚霞。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时他刚入军营,苏晚棠还是个跟在兄长身后的小姑娘,总爱拿着野花往他怀里塞。
“看好她。他冷声吩咐狱卒,转身时袖中滑落半块玉佩,正是苏晚棠三日前摔碎的那枚。上面刻着的永结同心四个字,被烛火映得忽明忽暗。
北疆的战鼓已经敲响,而沈墨离知道,这场由血色药引引发的纷争,不过是更大阴谋的开端。他策马狂奔时,眼前不断闪过苏晚棠染血的笑靥,还有那张写着墨离血的药方。或许从太子将药方递给苏晚棠的那一刻起,他们就都成了棋盘上的棋子。
而苏晚棠蜷缩在黑暗中,望着沈墨离远去的方向。她悄悄摸出藏在衣襟里的碎玉,上面沾着的血渍正在凝固。这场赌局她输了,但只要父亲能活,就算坠入万劫不复又如何?更何况,她总觉得沈墨离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慌乱,藏着比太子阴谋更复杂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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