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备部部长,一个顶着乱糟糟鸡窝头、眼放绿光的矮胖中年人,激动地搓着双手站在侯铭轩的别墅院门外。
他脚下是一个闪烁着金属冷光、形似中世纪骑士臂甲、但覆盖着大量传感器探头的奇怪装置。
“侯同学开门啊,看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他扯着嗓子大喊,带着献宝的狂热,“全新升级版‘生命体征与环境互动深度响应链接型安保辅助装置’,代号:荆棘鸟。集最新材料学、微观工程学、生物能感应场于一体。非牛顿流体填充护甲。还能与‘知更鸟’组网,构成无死角守护神域!让您静养无忧!快试试……”
门纹丝不动。
院内一片死寂,只有“知更鸟”和“荆棘鸟”顶部的信号灯孤独地对视着。
部长脸上的笑容僵住,不死心地把那沉重的装置又往门口推了推:“侯同学?不喜欢这造型?我们可以改!改成手表?项链?或者……马桶圈样式怎么样?保证舒适!”他弯腰,对着门缝大声补充。
门内依旧毫无回应。
装备部部长那张狂热的笑脸终于垮了下来,对着冰冷的门板和闪烁的指示灯抓狂地挠着他那头乱发。
深夜。
狮心会总部的小型私密宴会厅里没有觥筹交错的喧哗,只开着几盏暖黄的壁灯,投射出温馨的光晕。
空气里弥漫着烤肉的香气、酒香,还有淡淡的松木气息。
这是属于最核心成员的小小聚首。
长条餐桌中央,一个简约却精致的生日蛋糕上插着几支摇曳的烛光。
蛋糕旁边放着几瓶来自波尔多的上好红酒以及几瓶清澈如泉水的、专门为某人准备的纯净水。
楚子航坐在主位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熔金的瞳孔在烛光下如同融化的金液。
苏茜、兰斯洛特、芬格尔,还有意外出现的凯撒和诺诺,都围坐在桌边。
气氛轻松而宁静。
芬格尔正对着烤肉架上滋滋冒油的肋排发出幸福的喟叹,凯撒姿态优雅地切着牛排,诺诺饶有兴致地摆弄着手机拍照,记录着烛光中楚子航那张万年冰山脸。
“楚会长,再许个愿呗,就许你今年找到奥丁砍了他!不然明年兄弟我还得破费!”芬格尔嘴里塞着肉,含糊不清地举起酒杯。
苏茜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示意他别乱说话。
诺诺却放下手机,托着下巴,猩红的眸子里映着烛光:“是啊楚师兄,芬狗虽然不靠谱,但生日愿望还是要的。奥丁……难找吗?”
这句话很突然。
楚子航握着水杯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他沉默了足有十几秒。
整个房间的暖意仿佛随着他的沉默一点点散去,烤肉的香气也变得淡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除了一个人。
坐在角落阴影里的侯铭轩,安静地靠着一把高背椅。
他是新生,亦是唯一一个没有听过楚子航过往经历的人。
就在这时,窗外的风声陡然变得尖锐起来,雨点开始敲打窗户玻璃,发出噼啪的脆响,迅速密集,最终化为一场不期而至的暴雨。
雨声如同千军万马的呼啸,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楚子航的目光投向那被水流扭曲的窗外夜色。
他的瞳孔里,倒映着的已不再是温馨的壁灯和摇曳的烛火,而是倒流的雨刮器,晃动模糊的车灯和路牌,被雨水冲刷得如同水帘洞的后车窗,以及反光镜里那个带着温和笑容的、模糊却清晰的侧脸……
“……十五岁。”
楚子航的声音突然响起,平直,没有丝毫起伏,每个字都像是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石子,冰冷地坠入地心深处。
“一个雨夜。”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芬格尔的叉子悬在半空,诺诺也屏住了呼吸。
他们都大致知晓楚子航的故事,所以,这次是专门讲给侯铭轩。
当做伙伴之间的认可。
“高架路。迈巴赫。0号公路……”
楚子航的视线仿佛穿透了被暴雨冲刷的玻璃,落在虚无中的某一点,目光锐利得如同刀锋,切割着回忆的血肉。“暴雨、强光、死侍、黑影……以及骑着八足天马的神。”
他描述着那个荒谬如同噩梦的场景,语气却像是在宣读一份冰冷的调查报告。
“……他们靠近。车动不了……他推我下车……”
楚子航的语气第一次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停顿,“……说‘儿子,要听话。’”
雨声打在窗户上,像是在敲打着鼓点,越来越急,越来越响。
房间里针落可闻。
凯撒握着刀叉的手停在半空,金眸微凝。
诺诺下意识地抓紧了桌布,仿佛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令人窒息的绝望和冰凉。
“然后……金光。像是命运的标枪……”
楚子航的眼神空茫了片刻,随即凝聚成一种深不见底的、刻骨铭心的坚冰,“……贯穿了车门。”
村雨被他无意识地握紧,搁在腿上的刀鞘在灯下映出一道冰冷的弧光。
他盯着那道冰冷的弧光,仿佛盯着那夜刺穿一切的绝望光矛。
“他让我离开,发动后车子冲进了……一片雾里。消失了。”
他的话音落下。
空气仿佛被压缩到了极致,只剩下窗外暴雨不歇的嘶吼。
一种巨大的悲伤和无法平息的愤怒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苏茜的眼圈瞬间红了。
“所以我活着。找到了村雨。”
楚子航的声音恢复了平直,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找到他。奥丁。必须找到他。”
他微微转头,那熔金般的目光,第一次没有刻意回避,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角落那片沉默的阴影上。
那里面不再是平日的纯粹冷漠,而是一种燃烧着执念和毁灭欲望的、决绝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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