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极其轻微地在左手覆盖的黑绒布上方寸许之处凌空一点。
噗!
一声如同扎破巨大气泡般的、带着实质感的空间破裂音爆开。
那冲击耳膜的高频刮擦噪音。
那剧烈闪烁挣扎的灯光。
那窗玻璃的爆裂声。
瞬间消失。
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抹平了被搅乱的时空。
只有空气中弥漫的、如同金属烧灼般的奇异焦糊味和地上新添的几片玻璃碎渣,证明着刚刚那恐怖的冲击并非幻觉。
侯铭轩收回了手。
动作依旧平静自然,如同只是拂去一点微尘。
那抹唇边的暗金血痕已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
只有他转身走向旁边书桌时,身姿似乎比平时更加单薄了几分。
他将桌上拍卖行送来的一本厚重的、记录了无数天文数字交易的拍品目录随意摊开,左手伸出,轻轻地覆盖在一页描绘着精致器物的彩图上。
芬格尔看得目瞪口呆,心脏狂跳不止,几乎忘了手腕还被楚子航死死扣着。楚子航的眼中也第一次对那支看似普通的暗金签字笔,产生了绝对意义上的深深忌惮。
夏弥从进门后就一直抱着她那毛熊玩偶,安静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看着窗外霓虹闪烁的钢铁丛林。
在青铜匣爆发恐怖动静时,她没有丝毫惊惶,只是那双清澈的眸子瞬间失去了所有焦距,瞳孔深处仿佛有亿万星辰在无声地高速流转、坍缩,倒映着窗外光怪陆离的都市夜景,却又像是穿透了这一切,凝视着某个难以想象的维度。
当一切平息,侯铭轩走到桌边时,她才如梦初醒般,那亿万星辰般的景象消失,重新变回清澈灵动的少女眼神。
她悄悄呼出一口细若无声的气息,抱着她的熊慢慢挪到已经被解压的青铜匣附近。
隔着几步远,好奇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熟稔与落寞,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那覆盖黑绒的巨大轮廓。
套房内重新陷入沉默。
沉重的青铜巨匣如同一个噬人的黑洞,安静地伫立在房间中央,只有窗外的流光偶尔在绒布褶皱上流淌过冰冷的光痕。
与此同时,王府酒店幽深庭院的另一端,那处独立水榭深处。
窗帘紧闭,只有一盏极其昏暗的古老油灯在桌面上摇曳不定,将两个笔挺的黑影拉得扭曲变形。
之前袖口被切裂的那个终末会代理人,此刻正坐在阴影里。
他解开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和白色衬衫的袖扣,露出精悍的前臂肌肉。
在靠近手腕动脉的位置,一道极细、极深的切口清晰可见,边缘光滑得如同激光切割。
他用一把同样精致冰冷的金属镊子,异常专注地从那深红色的肌肉组织间隙里,小心翼翼夹取出一个比米粒还要细小、沾染着鲜红血丝的金属薄片。
那是某种极度精密的通讯器核心。
他动作娴熟地取出一个同样微型的消毒器和解码终端,将薄片置入。
几秒后,解码完成的信号被投射到墙壁上形成一行冰冷的、由特殊加密龙文组成的绿色数据流。
终端上方一个微小的暗红色指示灯无声闪烁了两下。
他按下嵌入耳道的微型骨传导耳麦,声音平板得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
“巢穴呼叫‘渊眼’。镜界交易结束。坐标C19(代表侯铭轩一行)已拍下‘钥匙’。七宗罪已交割转移至预设安全节点(指王府酒店)。”
短暂的电流嘶声。
频道内寂静了一瞬。
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正通过这个通讯终端凝视着水榭里发生的一切。
几秒钟后,一个同样由冰冷电子合成、却比这个代理人更加更加漠然的回响声音,直接切入了他的思维核心:
“计划变更。放弃截击钥匙(七宗罪)计划。执行预案:‘长白山捕网’。”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他脑髓深处回荡,毫无情感波动:
“目标(侯铭轩)必须抵达‘旧巢’。那是完成最终升华仪式的唯一祭坛。让‘钥匙’暂时保管在‘诱饵’手中,与‘钥匙’一同抵达坐标W67(长白山)。‘钥匙’与‘祭品’都将在终焉的荣光中融为一体。重复,确保祭品与钥匙抵达W67。‘神’的胚胎正在血契中苏醒……等待最终的……归宿。”
电流信号切断,通讯薄片上闪烁的微光彻底熄灭。
终末会北京分部代理人此刻面无表情地将沾染血丝的薄片收回特制的铅盒。
他放下卷起的袖子,重新系好西装袖扣,遮住了那道切口和一切痕迹。
然后他起身,走到厚重的丝绒窗帘前,伸出手指极其轻微地拨开一道缝隙,精准地望向王府酒店主楼顶层那间被特别加固的套房窗口。
他冰冷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那个方向,嘴角再次勾起一丝极其僵硬的弧线,唇瓣无声开合:
“钥匙就位,祭品……欢迎踏上……最后的归途。”
王府酒店顶层套房的死寂被一声沉闷的巨响撕裂。
“轰——!!!”
整栋建筑都仿佛在剧烈摇晃。
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疯狂摇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墙壁上挂着的仿古字画瞬间被震落。
厚重的防弹玻璃窗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蛛网般的裂纹瞬间爬满。
“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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