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徐浪,陈不凡前身的狐朋狗友之一。
可这徐浪,嘴上喊着兄弟,骨子里却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前身在追求城中千金时,这徐浪就总在一旁出些馊主意,嘴上说着“替兄弟出谋划策”,其实早就背地里通风报信。
那次前身打算再去找千金表白,本想再搏一次机会,结果刚走到巷口,便被一群人当街围住,打得死去活来。
领头的正是城中出了名的恶棍唐虎。
据说是千金身边的人,见他死缠烂打,实在不堪其扰,索性动了点狠的。
唐虎收了钱,把人拖到郊外,丢在乱石堆里,若不是一个过路猎户捡回一命,陈不凡这条命怕是早就交代了。
而这一切,若没有徐浪从中牵线设局,又怎么会让他踩进唐虎的圈套?
记忆闪过,陈不凡眼神一冷,寒芒微闪。
“陈公子,看来你真是命大福大,我这悬着的心也总算落下了。”徐浪笑得一脸虚伪。
陈不凡没吭声,只是冷笑了一下。
“陈兄,我也不是没做事的人啊……你出事以后,那郎中的诊金,还是我垫的呢,整整三十文钱!”徐浪满脸心疼地说着,眼神却直勾勾盯着陈不凡的衣襟。
“现在你人也恢复了,我寻思着,那点钱你看……”
“呵呵,看不出来啊,徐兄你还挺讲义气。”陈不凡皮笑肉不笑。
“咱们是兄弟嘛,帮兄弟不是应该的吗?”徐浪拍着胸脯,表情一脸真诚。
“只是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嘿,陈公子,你这话可就不地道了,咱们好歹也是过命的交情,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我好歹堂堂举人,岂会赖你区区三十文?”
陈不凡慢悠悠地说道,忽而话锋一转,“不过这事,自始至终也就是你说的,你要是真想要那三十文,也成,不如咱俩一起去找找当初那个郎中?”
徐浪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陈不凡,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在说我讹你?”
“难道不是?”
这句话出口,徐浪整个人愣在原地。
而陈不凡却已经转身走远。
徐浪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上去,一把抓住陈不凡的胳膊:“陈不凡,你是不是真的要……”
“要什么?”
陈不凡回头,一双眼里寒光四溢,像藏了把刀。
四目相对的瞬间,徐浪只觉脊背发凉,手一抖,赶紧把陈不凡的胳膊松开了。
别看这小子是个地痞流氓,说白了就是中看不中用。
可偏偏今天这陈不凡,一个眼神就差点把他吓出尿来。
陈不凡懒得再搭理,直接转身大步离开,留徐浪一人僵在原地。
但他身后,那徐浪的脸色却一点点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抹狠毒,仿佛在说:这事,没完。
陈不凡出了城,往家赶。
天色已晚,夜幕低垂,山村的夜格外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村里人家门口挂着的油灯,如同风中残火,一点点晃动着幽黄的光。
而这夜里,空气中除了泥土潮湿的气息,还有若有若无的喘息声传来。
陈不凡心头一跳,赶紧拉了拉衣领,加快了脚步。
虽说他如今是孩子的爹了,可这灵魂终究是个老处男,听到那点动静,脸皮还是有些绷不住。
赶到院门前,才发现门已经锁死。
他也不多想,手脚并用直接翻了进去。
赶海的工具放好后,陈不凡推开房门。
屋里动静一响,床上的张雪莲立刻惊坐而起,条件反射地将旁边的朵朵抱进怀里,眼神里满是戒备。
以往这个点回来,陈不凡非打即骂,没几次是带好消息的。
可就在她还惴惴不安时,陈不凡却笑嘻嘻地走近,从怀里取出个纸包。
“朵朵,夫人,猜猜我给你们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张雪莲一怔,盯着那纸包,眉头悄悄皱了起来。
纸包?
她忽然想起村里寡妇家的女儿,就是某天被爹带了肉饼回家,喂得饱饱的,第二天就被卖进了青楼。
肉饼,是“临行饭”。
她眼神陡然一变。
不,不会的吧?
但张雪莲心底的恐惧却迅速疯长。
“陈不凡!你个畜生!你真的是个畜生啊!你居然真的把朵朵给卖了!”
她尖叫着喊了出来,眼泪在眼眶打转,手死死抱住朵朵,像抱住自己的命。
陈不凡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好心带吃的回来,怎么就成了卖女儿?
这可是他辛辛苦苦一整天,赶海赚的钱买的!
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前身实在太不是人了,做过的坏事太多了,张雪莲会误会,也是正常。
他心里只觉又窝火又苦涩,叹了口气,将纸包放在桌上,语气罕见地温和下来。
“以前的我,确实不是人。但我是真的想改。”
“这些煎饼,是我今天在海边捡了一大筐海货,背到县城卖了换的钱。干干净净挣的,一分没歪。”
朵朵早就饿坏了,一把从母亲怀里挣脱出来,跑到桌前。
“娘!好香啊!”
纸包里飘出阵阵香气,是肉饼的味道,煎得金黄酥脆,还带点油亮的反光。
张雪莲怔怔地看着,鼻子一酸,眼泪又开始掉。
她原本以为那香气,是欺骗,是陷阱,没想到……竟是真的肉饼。
“朵朵的鼻子真灵,快吃吧。这一路我紧赶慢赶,还把煎饼捂怀里,就怕它凉了。”
陈不凡笑着说。
他是真的想给她们带点好吃的。
张雪莲的指尖颤了颤,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你……说的都是真的?”陈不凡刚想回话,一句句叫骂声由远而近。
“干什么呀,叽叽喳喳的不让人休息?”
“你们一家都不安好心,存心让我见阎王吧”
杨氏一边走一边口吐脏话地跨入屋内,她一抬头瞧见了朵朵手中的肉饼,整个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