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安慰好张雪莲后,快步来到陈不凡身前,弯下腰伸手卷起他的裤腿查看伤口,随后抬头对众村民说道:“你们谁家有空屋?赶紧抬进去,我好给他诊治。”
“这人伤得不轻,被毒蛇咬伤后怕风怕光,得换个安静清凉的地方处理伤口。”
“到我家去。”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是同村的八叔开口。
“谢谢你八叔!”张雪莲连忙道谢。
八叔摆摆手:“别谢了,赶紧救人要紧。”
村民们合力将陈不凡抬进八叔家的偏房,把门关好后,便都退了出去,留王进一人处理。
众人离开后,陈不凡咬牙低声抱怨:“真遭罪,你那个学生也太拼了,拿着尖刀就往我脚踝扎,一点招呼都不打,疼得我差点晕过去。”
王进忍不住皱眉:“不是早告诉你了,有些疼必须忍,这才像真的。”
他看着陈不凡的脸,语气带着不忍:“你家人……真是稀奇,个个都冷血无情。你说要分家,我原本还半信半疑,今天一见,果然没错。”
“这就是我家。”陈不凡苦笑自嘲。
“好了,别说了,我看看你的伤。”王进拍了拍他的肩。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王进推开房门,走到屋外,众人立刻围了上来。
“医生,我丈夫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张雪莲第一个开口,满脸焦虑。
王进沉声道:“我已经帮他清洗了伤口,但想要彻底救治,还得找人帮个忙。”
“帮什么忙?只要能救他,我就是拿命换都愿意!”张雪莲毫不犹豫。
王进叹了口气:“毒虽清理得差不多了,可发现得太晚,毒素已经渗入血脉。”
“怎么办?还有什么法子?”张雪莲急得直跺脚。
“要用嘴……将毒彻底吸出来。”王进故意顿了顿。
张雪莲话没听完就猛地冲进了房间。
王进赶紧伸手拦住她:“大嫂,先别冲动,听我把话讲完!”
“这个毒,得由男人来吸,女人不能。”
“为什么?”张雪莲愣住。
“你丈夫中的毒属阴性,女人本身也是阴体,阴上加阴,只会加重毒性。轻则伤身,重则性命不保。”
张雪莲毫不在意:“如果能救我丈夫,伤身又如何?就是死我也认了。”
她的坚决震撼了所有人,村民们心中满是敬佩与动容,纷纷低语感叹。
王进劝道:“你不必如此,你丈夫总有兄弟在吧,叫他们来做这事,更合适也更安全。”
他看向杨氏,语气冷了几分:“大娘,你家还有其他男子吧?”
人群中立刻有人喊道:“陈家老二,你去吸毒,救你三弟!”
杨氏听见后,脸色一变,立刻喊道:“老二,不准去!”
“老大,你也别动!”
村民顿时怒了:
“杨氏,你三儿子快死了,你还不让人救?”
“有你这样当娘的吗?这心也太毒了吧!”
“再这样下去,你会遭报应的!”
一直站在旁边沉默的陈春梅,这时再也忍不住了,脱口而出:“三哥的命哪有大哥、二哥的命值钱?他就是个衰仔!”
话一出,众人哗然。
“什么?她居然说亲哥的命不值钱?”
“陈春梅这丫头也太没人性了!”
“瞧这家人,一个冷漠的娘,两个袖手旁观的兄长,再加上一个蛇心的妹妹,陈不凡以前再混蛋也情有可原啊。”
“听说小时候陈不凡对她可好了,走哪儿都带着,手里有啥都给她吃,结果换来这么一句‘命不值钱’?”
“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谁娶谁倒霉!”
“她不配嫁人!”
陈春梅脸色苍白,慌忙躲到杨氏身后。
张雪莲跪倒在地,对着村民哀求:“求求大家,帮帮我丈夫!谁愿意出手相救,我张雪莲此生不忘,一定报答!”
围观的男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低着头不出声。
有两个想动的,被自家媳妇拉住。
大家都明白,吸毒的风险极高,一旦毒血入喉,轻则中毒,重则丧命。
连亲哥都不出头,谁愿意拿命去冒险?
这就是人性,现实得刺眼。
就在张雪莲哀求无果,几乎崩溃时,忽然一道声音响起:“我去。”
众人一愣,回头一看,是傻子杨旭。
话音未落,他已经迈步进屋。
来到陈不凡身边,掀起裤腿,低头就开始吸毒。
吸一口,吐一口……反复数次。
陈不凡脚踝处的黑血逐渐褪去,慢慢恢复了血色。
王进低声说道:“好了,别吸了。”
杨旭停下动作,抹了把嘴边的血水,走到张雪莲面前,咧嘴傻笑:“他会好的。”
张雪莲早知这是一场戏,可看着杨旭不顾安危地冲进屋,她仍感动得泪如雨下。
“谢谢你……谢谢你……”张雪莲哽咽着,对杨旭深深鞠了一躬。
杨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憨地笑着转身离开。
“我丈夫现在怎么样了?”张雪莲焦急地问。
王进点点头:“毒已清除,性命无忧。”
张雪莲总算松了口气。
可王进随即又道:“可要彻底康复,还早着呢。”
张雪莲一惊:“医生,您这话是……”
还没等她问出口,陈老爹抢先开口了。
这时再不开口,他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从张雪莲被诊出病情开始,家里人的表现一个比一个让人寒心。若再不挽回,陈家以后在海口村将彻底抬不起头。
“医生,要他彻底康复,还需怎么做?”
王进抬眼问道:“您是?”
“我是陈不凡的父亲。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只求一个结果,让他好起来。”陈老爹语气沉稳,毫不犹豫。
这一句话,让周围村民顿时刮目相看。
这一家总算有个明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