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算破天机,诡雷引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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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州城青石板街被正午日头晒得发烫,陈靖蹲在城隍庙前的老槐树下,竹布卦袍下摆沾着半块油饼渍——那是今早给卖糖画的老张算家宅平安换来的。

他盯着眼前穿玄色官服的中年男人,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卦摊前“铁口直断陈半仙”的褪色布幡,喉结动了动。

“大人这命格...”陈靖故意拖长音调,眼角余光瞥见对方腰间县太爷的银鱼符,“辰时三刻起运,未时三刻...血光。”

玄色官服的手猛地攥紧了腰间玉佩,玉坠上“李”字被捏得发白:“放肆!

本县明日要迎巡抚大人,你敢咒我?“

陈靖后背沁出冷汗。

他早看出这县太爷印堂发黑如墨,命宫有红丝穿命,分明是七日后横死之相。

可街头混饭吃的规矩他懂,富贵人最忌凶卦,刚才那半句“七日后”到底没说出口。

“草民说的是七日...不,七日无灾!”陈靖干笑两声,正要收摊,却见县太爷身后的衙役已经抄起水火棍。

“妖言惑众!”县太爷踹翻卦摊,铜钱骨牌噼里啪啦滚了满地,“给我往死里打!”

竹板砸在脊背的闷响混着围观人群的抽气声。

陈靖咬着牙数到第三十七下——这是他能承受的极限。

眼前发黑前最后一秒,他看见自己的先天卦盘在丹田处闪过微光,那是师父临终前以指为笔,在他心口画下的卦图,说是“能算天运,能避人劫”。

“拖去城外破庙。”县太爷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再敢胡言乱语,直接沉河喂鱼。”

破庙的霉味混着血腥味钻进鼻腔时,陈靖正蜷在供桌下。

月光透过漏雨的瓦缝洒在他背上,新添的鞭伤火辣辣地疼。

他摸出怀里半块冷炊饼,咬了一口,突然想起师父盲眼道尊的话:“靖儿,算天易,算心难。

可人心...也是能推演的。“

那是三年前冬夜,师父在破庙火堆前捏着他的手教排卦。

老人的掌心布满算筹磨出的茧,说话时白胡子上沾着灶灰:“等你能算到自己的劫数那天,这卦盘...该醒了。”

陈靖低头看向自己心口,那里突然泛起灼热。

他刚要掀开衣襟,头顶传来炸雷般的轰鸣。

不是普通的雷声。

陈靖猛地抬头,只见半空中劈下一道紫黑色雷光,形状竟似一张扭曲的卦图。

雷火落处,供桌上的残香“啪”地炸成齑粉,焦糊味刺得人睁不开眼。

“这是...天劫?”陈靖想爬起来,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拽得踉跄。

雷光裹着他的身体,像被扔进沸水的茶叶般翻卷。

意识消散前,他听见骨节错位的脆响,还有卦盘在体内转动的嗡鸣。

再睁眼时,陈靖正趴在一片腐烂的草席上。

腐木的霉味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他撑起身子,看见四周是褪色的红绸——这是间废弃的绣坊,墙上挂着的绣品全是婴儿襁褓,针脚歪歪扭扭,有的地方还浸着暗褐色的血。

“你...你醒了?”

陈靖猛地转头,看见个十二三岁的小乞丐缩在墙角。

男孩穿的补丁褂子比他的卦袍还破,脸上沾着泥,眼睛却亮得惊人:“我叫阿福,刚才和你一起被雷劈进来的。”

“被雷劈?”陈靖摸了摸后颈,那里还残留着灼烧感。

他站起来,发现自己的卦袍竟完好无损,连油饼渍都在原处。

“这地方邪门。”阿福缩了缩脖子,“我刚才转了一圈,没见活人,倒听见...哭声。”

话音刚落,一阵尖细的啼哭从绣坊后堂传来。

那声音像指甲刮过铜盆,陈靖的后颈汗毛根根竖起——是婴儿的哭声,可夹杂着女人的呜咽,“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阿福攥住他的衣袖,手指冰凉:“半仙儿,你不是会算命吗?

算算这是啥地方?“

陈靖正要说话,后堂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月光从破门洞照进来,照见个穿青灰色绣裙的女人。

她怀里抱着个裹红布的婴孩,可那婴孩的脸——竟是青紫色的,眼睛闭着,嘴角却咧到耳根,露出细密的尖牙。

“是鬼婴!”阿福尖叫着要跑,却被陈靖拽住手腕。

女人的目光扫过来,陈靖这才发现她的眼眶是空的,两个黑洞里爬着白色蛆虫。

“还我孩子...是你们偷了我的孩子...”女人的声音像生锈的风箱,每说一个字,身上的绣裙就渗出黑血。

鬼婴突然睁开眼,那是双没有眼白的红瞳,直勾勾盯着陈靖的丹田。

陈靖的心跳快得要炸开。

他能感觉到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可大脑却异常清醒——这是生死关头。

就在鬼婴张开嘴,露出带血的乳牙时,他心口的卦盘突然剧烈震动。

“嗡——”

一阵蜂鸣在脑海中炸开,陈靖眼前浮现出无数画面:他往左跑,被女人的指甲刺穿喉咙;往右躲,鬼婴的尖牙咬断他的脖子;站着不动,女人的绣针穿透他的太阳穴...每个画面都在0.1秒内闪灭,最后定格在一行金色小字:“存活概率12%,关键节点:西侧偏门,推演剩余时长:23小时59分。”

“这是...推演?”陈靖瞳孔骤缩。

他想起师父说过的“人心可推演”,难道这就是卦盘的能力?

他试着在脑海中“触摸”那行小字,画面再次展开,这次他看见自己在三息后拽着阿福冲向西侧偏门,女人的指甲擦着他后颈划过,鬼婴的哭声在身后逐渐远去

“走!

西侧偏门!“陈靖拽着阿福就跑。

阿福被他拽得踉跄,却不敢多问,只听见身后布料撕裂的声响越来越近。

“还我孩子——”

女人的尖叫混着鬼婴的啼哭在耳边炸响。

陈靖能感觉到风从背后刮过,那是女人的指甲带起的气流。

他咬着牙往前冲,视线死死锁着二十步外的偏门——那里的门框上挂着半块褪色的“绣”字木牌,是推演画面里的关键节点。

当两人的脚尖刚跨过门槛时,陈靖听见身后传来“砰”的闷响。

他回头望去,女人的指甲正插在门框上,离阿福的后心只差三寸。

阿福瘫坐在地上,抱着头直喘气:“半仙儿,你咋知道跑西边?”

陈靖没说话。

他摸着心口发烫的卦盘,看着脑海中还在闪烁的推演画面——刚才那12%的存活概率,此刻已经跳到了37%。

更下方,一行小字正在缓缓浮现:“卦象点 10,当前剩余:90/100。”

而在他们身后的绣坊里,女人正缓缓拔出插在门框上的指甲。

她空洞的眼眶转向西侧偏门,腐烂的嘴角咧开,发出刺耳的笑声:“想逃?

我的孩子...要吃了你们的命。“

陈靖握紧阿福的手腕,能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全是冷汗。

他望着前方漆黑的村落,脑海中的推演画面仍在不断展开,其中一条路径上,两盏红灯笼正在三百米外的街角摇晃——那是下一个关键节点。

“阿福,”陈靖深吸一口气,“跟着我,接下来...我们得走另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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