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的指尖刚触到暗门铜环,后颈便泛起细密的冷汗。
卦盘在衣襟下发烫,推演光轨如银蛇窜入眉心——这是他第三次启动推演模式了。
青铜阶每日100卦象点,此刻已用掉37点,换来接下来三小时的所有可能路径。
“阿福,往左挪半尺。”他压低声音,余光瞥见少年正踮脚凑近暗门缝隙。
阿福顿了顿,鞋底在青石板上蹭出极轻的声响,恰好避开了陈靖推演中“触发地砖机关”的红线。
小红攥着他的衣角,绣帕上的并蒂莲被指甲抠得变了形:“陈...陈大哥,我听见喘气声。”她的声音发颤,像被风吹歪的烛火。
陈靖侧耳,果然有粗重的呼吸透过石壁渗过来——暗门外的密室入口,该是有守卫。
吴十的青铜镜突然泛起冷光,镜面映出三具影子。“三个,刀盾手。”他拇指摩挲着镜沿的八卦纹,“左边那个右腿旧伤,走三步会顿半秒;中间的刀鞘有豁口,拔刀要比旁人慢半息。”
陈靖闭了闭眼,推演光轨里立刻跳出三条路线:正攻(存活率21%)、绕后(39%)、声东击西(78%)。
最后那条银线最粗,末端闪着幽蓝的“关键”标记——得让阿福去引开左边守卫,利用他旧伤的破绽。
“阿福,你拿这枚铜钱。”他从袖中摸出枚锈迹斑斑的顺治通宝,“往东边石墙扔,用七分力。”少年接过铜钱时,掌心的温度烫得陈靖一缩手——这孩子紧张得在冒汗。
“小红,等会跟着吴先生。”陈靖转身,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鬓发,“数到十再睁眼,好不好?”女孩用力点头,眼尾还挂着没擦净的泪,却把绣帕塞到他手里:“陈大哥小心。”
吴十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镜面上浮起血字:“守。”他指节叩了叩镜面,“他们可能不止三个。”陈靖心口一沉,推演光轨里原本78%的存活率骤降到52%——果然,暗门右侧的阴影里还藏着第四个守卫,刀背缠着红布,呼吸比旁人轻了两成。
“改计划。”陈靖的声音更沉了,“阿福,铜钱分两次扔,第一次引左,第二次引右。”他摸出从青衫人那里顺来的迷香粉,“吴先生,等守卫转身,用镜子照他们后颈——我推演过,那里有个麻穴。”
阿福的铜钱“叮”地撞在石墙上时,左边守卫的刀鞘先动了。
陈靖数着他的脚步声:一、二、三——顿了!
他从阴影里窜出,迷香粉顺着风卷进守卫鼻腔。
那汉子闷哼一声,刀当啷落地,右手还死死捂着后颈——吴十的青铜镜正映着他的麻穴,冷光像根细针扎进皮肤。
右边的红布刀手果然动了,刚转过半张脸,阿福的第二枚铜钱又砸在他脚边。
陈靖趁机绕到他身后,手肘顶在他腰眼——这是师父教的“卸力穴”,能让武者三息内使不出力气。
红布刀手踉跄两步,撞在石墙上,陈靖的迷香粉紧跟着扑了上去。
“解决了。”吴十用镜背敲了敲最后一个守卫的后颈,“四个,和镜中显示的一样。”他蹲下身,扯下守卫腰间的钥匙串,“密室门应该用这个。”
小红从柱子后探出头,绣鞋尖还沾着刚才躲的时候蹭的青苔:“陈大哥,你、你刚才好像...像戏文里的侠客。”她眼睛亮晶晶的,之前的怯懦淡了些。
陈靖扯了扯嘴角,手心全是汗——青铜阶的卦象点快用完了,再推演一次得等明日卯时,但现在显然等不得。
密室门“吱呀”一声开了,霉味混着檀香涌出来。
陈靖摸出火折子,火光映出满墙的符文——和石壁上的“轮回印”一模一样,只是更密集,像无数条小蛇盘在墙上。
正中央的石台上,摆着张卷起来的羊皮地图,旁边还有个青铜灯盏,灯油是墨黑色的,凝着血珠般的反光。
“地图。”吴十的声音突然发紧,“幽冥地府的标记。”他抢在陈靖之前掀开地图,泛黄的羊皮上画着层层叠叠的山脉,最深处用朱砂点着“幽冥”二字,旁边密密麻麻写满小字:“血祭七日,引魂入炉”“守轮人取精魄,炼轮回兵”。
陈靖的卦盘突然剧烈震颤,烫得他差点松手。
推演光轨里,无数银线缠上“幽冥”二字,其中最亮的那条指向地图右下角——那里有个极小的红圈,写着“诡秘绣坊·祭台”。
他猛地抬头,发现吴十正盯着灯盏里的黑油,指尖在颤抖:“这是...轮回者的精魄。”
“陈大哥!”小红的尖叫像根针戳破了寂静。
陈靖转身,就看见密室门口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至少有七个人,刀光在火把下泛着冷光。
为首的是个穿靛青道袍的中年人,左脸有道刀疤,从眉骨一直划到下颌,正盯着陈靖怀里的卦盘笑:“果然是你,带着先天卦盘的小算命先生。”
陈靖的心跳得快要冲出喉咙。
他迅速扫过推演光轨——只剩最后12点卦象点,只能推演接下来半刻钟。
银线里最粗的那条指向石台下的暗格,里面有半瓶解药;其次是吴十的青铜镜,能反射刀光三息;阿福的位置在左边柱子后,能扔石子干扰;小红...她攥着的绣帕里,藏着他今早塞给她的防狼针。
“阿福,去暗格!”他大喊一声,同时把小红推向吴十,“吴先生,用镜子照他们眼睛!”刀疤道人的刀已经劈过来,陈靖侧身闪过,袖中短刀划向对方手腕——这是推演里的“破绽位”,刀疤道人果然吃痛,刀偏了三寸,砍在石台上,溅起火星。
“抓住他!”刀疤道人吼了一嗓子,后面的喽啰潮水般涌进来。
陈靖踢翻石桌,檀香灯盏砸在地上,黑油溅到喽啰腿上,立刻发出“滋啦”的响声,那人大叫着去拍腿,陈靖趁机摸出迷香粉撒向人群。
“陈大哥!”阿福的声音从暗格传来,“这里有...”话没说完,就被刀风打断。
陈靖回头,看见阿福正和两个喽啰扭打,少年的脸被划了道血痕,却还死死护着怀里的瓷瓶。
小红的绣帕突然飞起来,防狼针“噗”地扎进一个喽啰的手背。
那人大骂着去抓她,吴十的青铜镜及时转过来,冷光刺得他眯眼,陈靖的短刀紧跟着捅进他腰眼——和之前对付守卫的手法一样,只是这次用了全力。
刀疤道人的刀又到了,陈靖能听见刀锋划破空气的尖啸。
他想起推演光轨里的最后一条银线:“退三步,踩第三块地砖。”脚刚落下,就听见“咔”的一声,地砖下弹出根铁刺,正扎在刀疤道人的脚背上。
那人大吼着扑过来,陈靖的短刀已经抵住他的咽喉——刀疤道人的瞳孔骤缩,他能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刀面上发抖。
“把地图交出来。”刀疤道人咬着牙,“否则你同伴都得死。”陈靖扫了眼阿福和小红——阿福的瓷瓶还在怀里,小红攥着染血的绣帕,吴十的镜子裂了道新纹。
他笑了笑,刀尖又往前送了半分:“你说,是你的命快,还是我的刀快?”
密室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比之前更多,更沉。
刀疤道人的脸色变了,陈靖能感觉到他后颈的汗渗出来。
推演光轨在此时彻底熄灭,卦象点耗尽的刺痛从眉心蔓延到指尖——但没关系,他已经看清了。
“放了他。”吴十突然说,声音里带着陈靖从未听过的冷意,“他们有援军,我们得走。”陈靖的刀尖微颤,最终收了回来。
刀疤道人踉跄着后退,捂着火辣辣的咽喉,眼睛里的狠劲却更浓了:“你跑不掉的,守轮人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陈靖弯腰捡起地上的地图,羊皮纸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红。
他看了眼阿福脸上的血痕,又看了看小红发抖的手,最后看向吴十——对方的镜子裂得更厉害了,镜面映出他自己的脸,眼神像块淬了火的铁。
“走。”他说,声音比夜色还沉,“去祭台。”
密室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粗重的喘息和刀剑相撞的脆响。
陈靖把地图塞进怀里,卦盘在胸口烫得几乎要烧穿衣襟。
他知道,这一步走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但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让那些想把他当棋子的人,尝尝被推演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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