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决战前夕,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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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油灯在供桌上摇晃,灯芯爆出一粒灯花,噼啪声惊得小红缩了缩脖子。

陈靖的指尖压在古籍渗血的字迹上,墨迹还带着些微温热,像刚从活物血管里淌出来的。

“万婴索命的局,破法在自身。”他低声重复着刚浮现的血字,喉结动了动。

卦盘在怀中发烫,这是推演前的征兆——可此时他怀里只剩三十七点卦象点,是昨夜在密道里用掉大半后仅剩的。

阿福蹲在门边,刀背抵着下巴,目光透过破门板上的裂缝往庙外扫。

后巷的梆子声早停了,现在只有风卷着碎叶打在青瓦上,簌簌响得人心慌:“哥,那哭声响了小半个时辰,咋还没到跟前来?”

“锁魂铃镇着。”小红把怀里的铜铃往胸口按了按,铃舌撞着铜壁发出轻响,她的手指节泛白,“绣坊里的嬷嬷说过,这铃能让脏东西找不着路。”

冯十二突然从梁上跳下来,靴底碾过一片蛛网。

这个总爱抱臂冷笑的男人此刻正捏着块碎砖,砖面沾着暗红痕迹:“后墙根有血手印,新的。”他抬眼看向陈靖,“他们追得比推演的还紧。”

陈靖的指甲陷进掌心。

三天前在密道里推演时,卦象显示幽冥使者的追兵会在子时四刻抵达破庙,可现在不过子时三刻,后墙就已经有了痕迹——要么是古籍里的血字改了因果,要么是他的推演漏了什么。

“阿福,去把供桌下的陶瓮搬过来。”他突然说,手指快速在卦盘上掐算,“小红,把锁魂铃系在房梁上,越高越好。

冯十二,你守正门,若有东西撞门,先砍它的手。“

阿福应了一声,猫着腰去搬陶瓮。

陶瓮里装的是他昨夜偷偷去义庄挖的朱砂,混着黑狗血——这是陈靖用最后十点卦象点推演出来的,能暂时阻住阴物。

小红踮着脚爬上门框,铜铃在她发顶摇晃,月光透过破窗照进来,照见她耳后细汗,像沾了露水的蝉翼。

“看好了。”冯十二抽出腰间的短刀,刀锋在灯影里划出银弧,“阴物喜袭下盘,砍手要快过它抓你脚踝的速度。”他突然抬腿虚踢,刀光擦着阿福的裤管掠过,惊得阿福一个踉跄,撞翻了陶瓮。

朱砂混着狗血泼在地上,在青砖上漫开一片妖异的红。

陈靖的卦盘“嗡”地一响,他猛地抬头——窗外的婴儿啼哭变了,从零星几点变成了成片的呜咽,像有个无形的漩涡在吸扯着空气。

“开始了。”他掀开古籍,第二页的血字正在扭曲重组:“破局之法,在婴骨珠,更在人心。”他突然笑了,笑得眼尾发红,“原来那老妇给的骨珠,是要我们用它引万婴入瓮,再用...人心镇住。”

接下来的三天三夜,破庙的油灯再没熄过。

陈靖的眼下乌青像涂了墨,可他的眼睛亮得吓人。

他把古籍翻得卷了边,每一页的血字都被他用炭笔抄在破庙的墙上——这是他用最后的卦象点换的推演机会,必须把每个可能的死局都刻进骨头里。

“阿福,出刀时别护头。”冯十二的声音混着晨雾撞进庙门,“你护得越紧,阴物越会往你腰上钻。”庙前的空地上,阿福举着根削尖的木棍,正跟着冯十二学“卸力步”,每跨一步都在泥地上踩出个深坑。

小红站在旁边,手里的短刀是陈靖从街头铁匠那里换的,刀鞘上还沾着没擦净的铁屑——她现在能握着刀站满半柱香了,三天前她连刀把都拿不稳。

“靖哥,你看!”阿福突然大喝一声,木棍戳向冯十二的肋下。

冯十二不躲不闪,抬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拧,阿福痛得咧嘴,可木棍却没掉——他记起陈靖说的“死也要攥紧武器”,指节白得像要断了。

陈靖靠在庙门框上,手里攥着寿衣老妇的婴骨珠。

一百零八个婴儿指骨磨得发亮,每颗骨头上都刻着极小的咒文。

他把骨珠凑到鼻端,能闻到极淡的檀香味——这是老妇入殓前用的香,或许...能镇住婴灵的怨气?

“明日子时,就是最后一战。”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石板。

阿福的木棍“当啷”落地,小红的刀鞘撞在腿上,冯十二的手顿在半空。

“哥,咱能赢么?”阿福搓了搓脸,脸上的泥被搓出两道白印。

陈靖摸了摸怀里的卦盘。

这三天他没再用卦象点推演,因为不需要了——墙上的血字、婴骨珠的香味、阿福现在能接住冯十二七招、小红握刀时不再发抖,这些就是最好的卦象。

“能。”他说,指腹蹭过骨珠上的咒文,“但有个消息...”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是今早阿福去买炊饼时,塞在他竹篮里的,“幽冥使者里,有人不想跟着他们头头干了。”

庙外的风突然大了,卷着几片枯叶撞在门框上。

冯十二眯起眼:“谁?”

“没留名字。”陈靖把纸条折好,放进贴胸的口袋,“但他说...子时三刻,万婴索命时,幽冥使者的阵脚会乱。”他抬头看向天空,阴云正在聚集,把月亮遮得只剩个模糊的影子,“或许...这就是我们要等的机会。”

小红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手指冰凉:“靖哥,你手在抖。”

陈靖低头,发现自己的手确实在抖。

不是害怕,是兴奋——他能感觉到,那个在密道里让他心跳漏拍的局,那个让他差点死在老井边的局,终于要解开了。

“去歇会儿吧。”冯十二拍了拍他肩膀,“明晚,有的是仗要打。”

阿福捡起木棍,往庙角的草堆里一躺,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鼾声。

小红把刀擦了又擦,刀面映出她紧绷的脸,慢慢松开了些。

陈靖坐在供桌前,翻开古籍,最后一页的血字正在浮现:“局中局,人中刀,破局者,终成刀。”

他笑了笑,把婴骨珠系在手腕上。

月光透过破窗,照在骨珠上,每颗指骨都泛着淡青色的光,像一百零八个小月亮。

庙外,婴儿的啼哭又响了起来,比昨夜更清晰,更近了。

但这一次,陈靖没再皱眉。

他摸了摸胸口的卦盘,那里烫得像团火——他知道,这把火,就要烧穿所有的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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