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的后颈还在刺痛，那根像冰针一样的东西在识海里钻得更深了，每走一步都像是有人用细铁丝在搅动脑仁。
阿福紧握着烧火棍，指节都泛白了，木棍上焦黑的碎屑簌簌地往下掉；小红的指甲几乎要把他的衣袖扯出个洞，掌心的冷汗透过粗布渗进来，凉得他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到了。”阿福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乱葬岗的荒草有齐膝高，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
陈靖眯起眼睛，看见二十步外的老槐树下聚着一团黑影——不是鬼火，是人。
七个裹着灰布的身影围成一个半圆，中间跪着一个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少女，嘴里塞着破布，正拼命扭动着身子，发梢扫过地面的荒草。
“人祭。”陈靖的喉结动了动。
他摸了摸怀里发烫的玉牌，卦盘在体内转得更快了，像是要把他的肋骨撞出个洞。
指尖刚触到玉牌边缘，推演模拟器的提示就顺着经脉涌了上来：“检测到高危事件，是否消耗卦象点开启推演？当前卦象点剩余87/100。”
他咬了咬牙。
青铜阶的推演只能模拟一日，但足够看清这些人的动作轨迹了。
眼前的景象突然模糊又清晰起来——
【推演开始】
0:00:00陈靖三人躲在荒草丛中观察。
穿灰布衫的高个男人（标记为甲）从怀里掏出一个铜铃，摇了三下。
跪着的少女突然剧烈抽搐，嘴角溢出黑血。
0:02:15甲举起匕首抵住少女心口：“以血启碑，引阴灵归位——”
0:03:00石碑（位于广场中心）表面浮现暗红符文，地下传来闷响。
0:05:47阿福按捺不住冲了出去，被甲一脚踹翻，烧火棍飞进荒草。
0:06:00小红尖叫，被乙捂住嘴拖进人堆。
陈靖试图救援，被丙用短刀划伤手臂。
0:07:30少女心脏被刺穿，鲜血喷在石碑上。
黑色雾气从碑底涌出，陈靖三人被雾气包裹，意识消散（存活概率12%）。
【推演终止】
陈靖猛地吸了一口冷气。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攥着玉牌的手在发抖。
广场中心的石碑？
原来这些人绕了个大弯，真正的仪式地点根本不是乱葬岗！
“阿福。”他扯了扯同伴的衣袖，声音压得像蚊子叫，“你绕到左边那丛野蔷薇后面，盯着穿灰布衫高个的。小红，你去右边的老柳树下，看到有人往广场跑就咳嗽一声。”
“陈大哥……”小红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怕……”
“怕就掐自己大腿。”陈靖摸出一块碎银塞到她手里，“等会儿我要是喊‘跑’，你就往村东头跑，找王捕头的人。”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刚才看见的金线，是能救命的东西。”
小红猛地抬起头。
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见她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她把碎银攥进手心，指甲深深掐进掌纹，转身时裙摆扫过荒草，发出极轻的“唰”声。
阿福把烧火棍往腰里一别，冲陈靖挤了挤眼睛：“陈大哥放心，我这棍子专打后脑勺。”他猫着腰钻进草丛，像一条灵活的土狗，眨眼间就没了影子。
陈靖摸了摸怀里的玉牌，卦盘的转动声突然清晰起来，“咔嗒咔嗒”像老式座钟。
他顺着荒草匍匐前进，鼻尖蹭到带露水的草叶，凉丝丝的。
广场中心的石碑渐渐清晰——那是一块一人高的青石碑，表面坑坑洼洼，刻着些歪歪扭扭的符号，最下面还沾着半块没擦干净的血渍。
推演模拟器又跳了出来：“检测到关键道具【阴煞碑】，是否消耗卦象点推演破坏方法？剩余卦象点52/100。”
他咬了咬牙，点下了确认。
0:00:00陈靖摸到石碑底部，发现三条裂缝（标记为A/B/C）。
0:00:30尝试抠A裂缝：指甲崩断，无变化（存活概率95%）。
0:01:15用石子敲B裂缝：石碑震动，符文亮度增强（存活概率83%）。
0:02:00往C裂缝里撒随身携带的香灰（陈靖常用的算命道具）：符文突然熄灭，地下闷响消失（存活概率99%）。
0:02:30甲抬头，瞳孔收缩：“有人坏我仪式！”
陈靖差点笑出声来。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着他算命时用的檀香灰，本是用来画卦的，没想到成了破局的关键。
他爬到石碑底部，手指在裂缝里摸索，终于触到那条最细的C缝。
布包解开的瞬间，香灰簌簌地往下落，像撒了一把星星。
“嗤——”
石碑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表面的暗红符文像被泼了冷水，“滋啦”一声灭得干干净净。
陈靖刚松了一口气，身后就传来破风声。
他本能地打了个滚，一把锋利的匕首“噗”地扎进石碑，离他太阳穴不到半寸。
“好胆！”
沙哑的男声像生锈的锯子。
陈靖抬头，看见一张青黑的脸——是张三！
前几日在绣坊见过的邪教成员，左边眉骨有道刀疤，此刻正咧着嘴笑，露出两颗发黄的虎牙。
他手里的匕首还在滴血，不知道刚才划伤了谁。
“小杂种，敢坏我们的好事？”张三一步步逼近，靴底碾碎了几根荒草，“你师父没教过你，不该看的别乱看？”
陈靖的心跳快得要炸了。
他能感觉到玉牌在发烫，卦盘的转动声震得耳膜发疼。
张三的影子罩了下来，匕首尖挑开他的衣襟，凉意顺着皮肤往上爬。
“先废了你这双眼睛——”
“叮！”
推演模拟器的提示音突然在识海里炸响。
陈靖盯着张三颤抖的手腕，看着他握紧匕首的指节，突然笑了。
“张大哥，”他故意拖长音调，“你说……要是我现在喊阿福，他那根烧火棍，是敲你膝盖还是后脑勺？”
张三的动作顿住了。
他身后的荒草丛里传来“咔嚓”一声——是阿福踩断了一根枯枝。
陈靖摸了摸怀里的玉牌。卦象点只剩23点了，但足够他再推一次。
“张三，”他盯着对方瞳孔里的慌乱，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猜，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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