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夜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苏璃笺的血顺着斩舰刀渗入他经脉时，他清晰感受到那缕温热正随着混沌剑域的清光被抽离——像有人用细针挑着她的生命力，一根一根往外拔。
“系统！
现在就召唤魔尊分身！”他的声音带着裂帛般的嘶哑，额头的金黑纹路因用力而扭曲，“不管代价！”
系统音刚落下“正在提取魔尊本源”，他体内便炸开一声闷雷。
黑色雾气从他七窍涌出，在身后凝聚成半透明的虚影——那是个与他容貌相同却遍体鳞伤的男人，左眼金瞳，右眼黑瞳，脖颈处缠着半截锁链，每道伤口里都渗出幽蓝鬼火。
“主身，你终于想起我了。”魔尊分身的声音像两块玄铁相击，带着金属震颤的嗡鸣，抬手便抓向韩夜心口，“把混沌剑域的残魂交出来。”
韩夜被这一抓震得踉跄，后背撞在碎裂的镜像屏障上。
他这才注意到，仙尊残魂不知何时浮现在剑域中心，半透明的身影正被魔尊分身的黑雾腐蚀，指尖还攥着半截闪着微光的时空锚点。
“小心！”苏璃笺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韩夜衣襟上，“他...他要夺剑域本源！”
话音未落，天际传来鲲鹏的长鸣。
虚渊的虚影骤然凝实——青铜色的鳞片覆盖全身，尾羽扫过之处空间寸寸崩塌，原本缠绕在他身上的镜像碎片竟化作锁链，“叮”地缠上韩夜双臂。
虚渊原本就拥有部分镜像能力，只是一直不完整。
此时，他的鲲鹏喙几乎要抵住韩夜鼻尖，每吐一个字都有腥臭的风灌进他喉咙，“你吸收的《遮天》本源补全了我的镜像闭环，《完美世界》的仙王血让我的法则更完整——现在，该是你偿还的时候了！”
锁链突然收紧。
韩夜听见自己臂骨发出“咔”的脆响，魔尊分身却在此时抓住他后颈，黑雾顺着伤口涌入体内。
剧痛中他瞥见婠羽汐——她不知何时站在战场边缘，银发被时空乱流扯得狂舞，左胸处的神族图腾正渗出金色血珠，每一滴落地都在地面烧出焦黑的坑。
婠羽汐想起之前和韩夜一起经历的种种冒险，他们曾互相扶持，共同面对危险。
此时，看着韩夜陷入困境，她心中涌起一股坚定的决心。
“婠羽！”韩夜吼出声，却见她指尖掐碎了胸口的图腾。
金色血雾炸开的瞬间，整个空间都在扭曲。
婠羽汐的瞳孔变成星河倒转的模样，每道睫毛都凝着细碎的光粒：“韩夜，抓住我的手！”她的声音混着万种时空的回响，“用我的神血重铸时空锚点，我能...能暂时切断虚渊和镜像世界的联系！”
韩夜想动，可虚渊的锁链已勒进他血肉，魔尊分身却在他识海里疯狂撕扯剑域。
而仙尊残魂在剑域中感受到了婠羽汐神血带来的能量变化，开始密切观察局势。
他看见婠羽汐的皮肤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像被烈日暴晒的瓷器，金色血液顺着裂痕涌出，在她身周凝成旋转的符文。
那些符文与他体内的混沌能量碰撞，炸出淡紫色的湮灭光带。
“婠羽汐！
停下！”苏璃笺突然挣扎着从他怀里抬起手，指尖射出一道微光，缠上婠羽汐的手腕，“你的血脉要崩溃了！”
“那又如何？”婠羽汐笑了，血珠从她下巴滴落，“他说过要带我们看所有世界的日出...我总得帮他走到能看见日出的地方。”她反手握住苏璃笺的光，两人掌心相贴处腾起金色火焰，“璃笺，把你的本源分我一点——就像在《庆余年》冰湖底，你给我渡真气那样。”
就在这时，仙尊残魂觉得时机已到，它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韩夜！用魔尊分身的本源喂剑！
现在！”
韩夜心中思索着，虽然系统提示当前魔道反噬率已经很高，继续下去可能会有危险，但此时如果不这样做，婠羽汐和苏璃笺都会陷入绝境。
于是，几乎是本能地，他反手扣住魔尊分身的手腕。
黑雾顺着他的手臂涌入刀身，斩舰刀发出龙吟般的轰鸣，原本的古剑纹突然亮起赤金色光芒——那纹路竟开始流动，像活过来的龙，沿着刀脊游向刀尖。
虚渊的鲲鹏眼突然收缩。
他松开锁链后退三步，尾羽扫碎了半片空间：“不可能...这把刀的本源...”
“闭嘴。”韩夜舔了舔嘴角的血，金黑瞳孔里翻涌着混沌与魔道的风暴，“你该担心的是自己。”他举起斩舰刀，刀身上的剑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深，“还有——”他看向婠羽汐和苏璃笺，两人交握的手正被金色光茧包裹，“我的女人，从来不需要为我牺牲。”
话音未落，斩舰刀突然发出刺目的强光。
韩夜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刀身里苏醒——那是比仙尊残魂更古老的气息，像沉睡了亿万年的巨兽，正缓缓睁开眼睛。
虚渊的鲲鹏尾羽开始颤抖。
他转身欲逃，却被湮灭光带缠住脚踝。
韩夜握着斩舰刀一步步逼近，刀身上的剑纹每亮一分，他体内的能量冲突便弱一分。
“系统，”他低喝，“检测到斩舰刀异常。”
“检测到未知本源复苏。”系统音第一次出现电流杂音，“建议...建议保持当前状态。”
韩夜的目光落在刀身的剑纹上。
那些流动的纹路突然组成一个古老的“道”字，而在剑刃最尖端，一抹若有若无的青色微光正在凝聚——那是
“小心！”仙尊残魂的声音突然拔高，“那是天道之力！”
斩舰刀的嗡鸣骤然变调。
韩夜感觉有滚烫的能量顺着刀身涌入识海，他看见虚渊的鲲鹏真身开始崩解，婠羽汐的光茧里飞出七彩色的时空碎片，苏璃笺的指尖正渗出最后一滴金色血液。
而在所有喧嚣的最深处，斩舰刀的剑纹里，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着足以重铸天地的光。
斩舰刀内那道模糊身影终于抬起手时，韩夜识海轰鸣如雷。
他看清了——那是仙尊残魂，原本半透明的轮廓此刻凝如实质，发间缠着的天道锁链正渗出青金色流光，每一根都刺进刀身纹路里。
“以天道为炉，重铸混沌！”仙尊残魂的声音震得韩夜耳膜生疼，刀身上的“道”字突然崩解成千万细流，在虚空中勾勒出古奥符文，“但需混沌与魔道本源彻底融合——缺一味引，鲲鹏翎羽！”
韩夜瞳孔骤缩。
他想起在《遮天》北域见过的鲲鹏古巢，那只沉睡的太古生物尾羽扫过星空时，连大帝法则都要退避三舍。
可此刻虚渊的鲲鹏真身正在眼前，翎羽...
“你想取我逆鳞？”虚渊的鲲鹏喙突然张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青铜鳞片下渗出暗金血珠，“那巢里的老东西早被我吞了本源！
你要的翎羽，在我脊骨第三片鳞下！”
话音未落，韩夜心口传来灼烧般的痛。
魔尊分身不知何时咬住了他锁骨，黑雾顺着伤口钻入心脏：“主身，给我仙尊残魂，我帮你剜了那翎羽。”他的金瞳里翻涌着癫狂，“反正你早被魔道反噬浸透，不如彻底...”
“闭嘴！”韩夜反手掐住魔尊分身后颈，指甲刺入黑雾凝成的实体。
他能感觉到婠羽汐的光茧在身侧发烫，苏璃笺的手指还扣着他手腕，温度越来越低——她们的本源正在枯竭。
韩夜心中清楚，至尊骨是他从《完美世界》最深处抢来的圣物，但此时为了战斗的胜利，为了保护婠羽汐和苏璃笺，他不得不做出牺牲。
检测虚渊脊骨第三片鳞位置！”他咬碎后槽牙，喉间溢出黑血，“还有，我体内的魔道契约线...”
“检测到目标位置：虚渊左翅根下三寸。”系统音突然变得尖锐，“魔道契约线与至尊骨绑定，需主动碎裂骨片才能撕裂——当前反噬率82%，碎裂后将飙升至87%，建议...”
“碎！”韩夜打断系统，左手猛地按上胸口。
至尊骨碎裂后，释放出了其中蕴含的特殊能量，这种能量与混沌和魔道本源相互作用，让韩夜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体内，同时也导致了魔道反噬率的上升。
至尊骨在体内发出悲鸣，那是他从《完美世界》最深处抢来的圣物，此刻正顺着他的血脉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剧痛如浪潮席卷全身，他听见骨骼碎裂的脆响，看见黑红血雾从毛孔渗出，在身周凝成漩涡。
“哈...哈...”他喘着粗气，右眼的黑瞳突然扩散，将金瞳挤成细窄的线，“原来这就是撕裂契约的滋味...”
虚渊的鲲鹏尾突然横扫而来。
韩夜不躲不闪，任由鳞片割开他腹部，却在擦过左翅根的瞬间探出右手——指尖凝聚着混沌剑域的清光，精准刺入第三片鳞下。
“噗！”暗金血液喷溅在他脸上，带着腐朽的腥甜。
韩夜反手一扯，一片三寸长的翎羽被拽了出来，上面还粘着虚渊的法则碎片。
那翎羽刚离开虚渊身体，远处便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是《遮天》世界的鲲鹏古巢崩塌了，他甚至能通过系统感知到，那座存在了百万年的古巢正化作星尘，融入他体内的混沌本源。
“你敢！”虚渊的本体终于显形。
那是个穿着金纹道袍的男人，面容与鲲鹏真身有七分相似，眉心嵌着枚菱形镜，“你吞噬的魔道本源，是我用三千世界生灵血祭的闭环钥匙！
等你彻底融合...”
“融合个屁！”韩夜将翎羽拍在斩舰刀上。
刀身瞬间爆发出刺目强光，仙尊残魂的天道锁链与魔尊分身的黑雾纠缠着钻进翎羽，在刀刃上交织成新的纹路——混沌为底，魔道为纹，最中央是只振翅的魔鹏。
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混沌魔鹏本源融合完成！
观测者境中期战力突破至3850000！
当前魔道反噬率87%，建议立即停止本源吸收！”
韩夜心中想着，虽然魔道反噬率会继续上升，但此时停止战斗会让婠羽汐和苏璃笺陷入更大危险，他决定继续战斗。
于是，他笑了。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能量在沸腾，被虚渊锁链勒断的臂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婠羽汐的光茧突然亮了几分，苏璃笺的指尖重新有了温度。
他举起斩舰刀，刀身上的魔鹏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张开嘴吞下虚渊的法则碎片。
“现在，该算总账了。”他一步步逼近虚渊，每走一步，脚下的空间便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你说我是蝼蚁？
那你看看，这只蝼蚁的刀，能不能捅穿你的闭环。”
虚渊的菱形镜突然爆发出万丈金光。
韩夜眼前一花，竟看见无数个自己从镜中走出，每个都握着不同形态的斩舰刀，每个都在重复他刚才的动作。
但下一刻，那些镜像突然开始崩溃——因为他胸口的混沌印记和魔道印记同时发烫，像两块烧红的铁，将镜像灼出一个个黑洞。
“这不可能...”虚渊的道袍开始碎裂，露出下面布满符文的身体，“你的本源...怎么会...”
“因为她们。”韩夜转头看向光茧。
婠羽汐的银发已经变成半透明的金色，苏璃笺的指尖正渗出最后一滴金血，滴在光茧上，开出一朵极小的花，“她们用命给我续的时间，够捅你十次。”
斩舰刀的魔鹏纹路突然展开翅膀。
韩夜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胸口攒动——是至尊骨的碎片，那些被他捏碎的部分，正在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方式重组，像两团纠缠的光，一团混沌青，一团魔道黑。
虚渊的菱形镜彻底炸裂。
他的本体向后暴退，却被魔鹏纹路化作的锁链缠住脚踝。
韩夜举起刀，刀刃上的光比太阳还亮，他听见仙尊残魂在识海说“斩”，魔尊分身说“杀”，婠羽汐和苏璃笺在光茧里说“韩夜，我们信你”。
然后他挥刀。
这一刀劈开了虚渊的本体，劈开了镜像世界的闭环，也劈开了他胸口那团越来越烫的光——混沌与魔道印记在炸裂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至尊骨的碎片重新凝聚成两枚晶体，一枚流转着星河，一枚翻涌着魔焰。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但被剧烈的轰鸣淹没。
韩夜站在废墟中，看着虚渊的残魂被魔鹏纹路吞噬，看着婠羽汐和苏璃笺的光茧开始剥落，露出两张苍白却带笑的脸。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还残留着炸裂的余温，和两枚晶体的轮廓——像两颗跳动的心脏，一冷一热，正在等待下一次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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