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海眼的轰鸣声刚减弱了一些，韩夜握刀的手突然猛地一颤。
他以观测者境的感知能力如蛛网般铺展开来，原本正盯着海眼深处跳动的核心，此时混沌道祖印记却在眉心骤然发烫。
系统提示音如同淬了冰的银针，直接扎进他的识海：“检测到因果律碎片与目标苏璃笺的DNA共鸣率为98.3%，轮回者公会坐标异常度增加200%。”
“苏璃笺？”韩夜的瞳孔收缩成金黑相间的竖线。
三天前他还在公会医馆见过她——那时她穿着白大褂，俯身调配药剂，发尾还带着星尘草的淡淡香气，说要为婠羽汐定制血脉修复方案。
此刻系统提示里的“终焉形态”这四个字，就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嗡——”
青铜锁链破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韩夜迅速旋身挥刀，斩舰刀金黑相间的刀光撕开混沌，却看见十二道身着血袍的身影从虚空中显形。
他们的脸被血雾笼罩，唯有眼瞳闪烁着与他眉心道祖印记相同颜色的金黑纹章，锁链末端缠着的并非普通金属，而是凝固的轮回之光。
“韩夜，你该为破坏天道轮回赎罪。”为首使徒的声音如同两块磨盘相互碾压，锁链缠上了他展开的混沌道鹏翼尖。
观测者境的领域竟被这锁链扯得扭曲变形，韩夜的臂骨发出咔嗒的轻响——这些锁链里裹着他曾在《完美世界》中见过的仙域封禁法则，可仙域早已碎成了尘埃，究竟是谁……
刀光再次斩出。
锁链断裂的瞬间，韩夜看清了使徒颈后若隐若现的青色纹路——那是轮回者公会特有的“生命契约”印记，本该绑定在公会主脑上。
此刻这些印记泛着死灰色，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婠羽汐！”他突然回头。
婠羽汐靠在虚渊青铜茧上，唇角的血珠悬在半空，连坠落的弧度都凝固了。
更远处，归墟海眼翻涌的黑浪停在了浪尖，混沌道鹏的尾羽静止在展开的姿态，就连东皇钟虚影里碎裂的《遮天》星屑都定住了。
时间，静止了。
“你终于来了，观测者。”
一个女声从医馆废墟的方向传来。
韩夜转身，看见苏璃笺站在断墙前。
她的白大褂变成了暗紫色长裙，裙裾垂落之处开着血色曼陀罗；原本清亮的眼瞳变成了空洞的灰白色，额心嵌着一枚菱形黑玉，黑玉表面流转着与血袍使徒眼瞳相同的金黑纹章。
“活死人终焉意志才是宇宙重置的钥匙。”她抬手，指尖掠过虚空，被冻结的时间开始以她为中心缓慢流动——唯有韩夜所在的三尺范围仍在正常运转，“你破坏了虚渊的计划，却不知道真正的轮回，是从活死人领域开始的。”
韩夜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苏璃笺是在《庆余年》世界，她举着银针从刺客刀下救了他，还说“医者不渡轮回，只渡活人”；三个月前她还笑着说要研究他的至尊骨，说“等我搞明白，就能让所有轮回者不再用命换任务”。
此刻她身上的气息却像一座活死人坟场，每说一个字，四周就会渗出淡灰色雾气，雾气里飘着破碎的因果链——那是被抹除的轮回者记忆。
“苏璃笺，你被什么污染了？”他握紧斩舰刀，道祖印记在眉心灼烧，“终焉意志？活死人领域？”
“污染？”她笑了，笑声如同风吹过空棺，“是觉醒。当我在《完美世界》古墓里找到活死人经残卷时就明白了——所谓轮回者系统，不过是高等文明圈养的饲料槽。而活死人终焉意志，是能掀翻整个槽子的锤子。”
她指尖轻点，韩夜脚下突然涌出无数半透明的手掌。
那些手掌带着他熟悉的气息——是之前战死的轮回者队员，是婠羽汐在《神墓》的旧部，是他在《斗罗大陆》救过的村民。
他们的脸扭曲着，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尖叫，指甲深深掐进他的小腿。
观测者领域疯狂扩张，道鹏虚影在他体内咆哮。
韩夜挥刀斩落一片手掌，却发现斩落处的雾气更浓了。
系统突然弹出警告：“检测到活死人领域与至尊骨本源冲突率为73%，因果律解析进度为32%——”
“你在解析？”苏璃笺歪着头，灰白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讥讽，“太晚了。当你用至尊骨吸收归墟海眼本源时，就已经触发了终焉意志的共鸣。看——”
她指向韩夜眉心的道祖印记。
金黑纹章表面，不知何时爬满了细如发丝的黑线，每根黑线上都缠着与她额心黑玉相同的菱形纹路。
韩夜猛地摸向脊椎——那里的至尊骨原本温热如活物，此刻却像一块冰，冰里封着无数张人脸，全是血袍使徒的模样。
“这是……”他声音发哑。
“因果律反噬。”苏璃笺一步步走近，长裙扫过静止的血珠，“你总以为能掠夺本源、解析系统，却不知道所有被你吸收的力量，都带着原主人的意志。虚渊的、东皇钟的、甚至那些你杀死的反派的——他们都在你骨头上刻了印记，等的就是今天。”
她停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抬手按在他持斩舰刀的手腕上。
韩夜想躲，却发现被活死人手掌缠住的双腿根本动不了。
她的手冷得惊人，透过道纹护甲刺进皮肤，他听见自己骨头上传来细不可闻的碎裂声。
“现在，”她贴近他耳畔，“和我一起，见证宇宙重置的终焉之光。”
韩夜突然抬头。
在混沌瞳孔里，苏璃笺额心黑玉的纹路正在虚化，露出下方流动的血色——那是因果律纹章的真容，与他在归墟海眼核心感受到的心跳频率完全一致。
斩舰刀在他掌心震颤，刀身金黑光芒突然变得柔和，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婠羽汐说的海眼第三层……”他望着被冻结的爱人，喉咙发紧，“原来不是虚渊的计划，是你的。”
苏璃笺没有回答。
她身后的医馆废墟开始崩塌，碎石悬浮在半空，组成巨大的沙漏形状。
韩夜看见沙漏里流动的不是沙粒，而是无数世界的碎片——《庆余年》的京都、《斗罗大陆》的星斗大森林、地球的外卖站，全都在其中缓缓下沉。
“终焉倒计时，开始。”她说。
韩夜的混沌瞳孔突然收缩。
他看见苏璃笺血脉里，因果律纹章正在与他骨头上的黑线共鸣，斩舰刀的刀脊处，一道细小的青金纹路正在生长，像是要破壳而出的幼龙。
“系统，解析进度！”他在识海嘶吼。
“因果律解析进度为47%，斩舰刀进化条件触发——需要献祭终焉意志本源。”
苏璃笺的手按得更紧了。
韩夜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顺着她的指尖钻进识海，那是活死人领域的核心，是能让所有轮回者沦为行尸走肉的终焉意志。
他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开，混沌道祖印记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将那些黑线灼得滋滋作响。
“苏璃笺，”他盯着她灰白的眼睛，“不管你被什么控制，我都会把你拉回来。就像当初你救我那样。”
她的瞳孔突然有了一丝波动。
但下一秒，沙漏里的世界碎片开始加速坠落。
韩夜听见归墟海眼深处传来更剧烈的心跳声，那心跳与苏璃笺的脉搏、与他骨头上的黑线、与斩舰刀的震颤，完全同步。
“终焉，不可逆。”她松开手，退后半步，“但你可以选择，是成为钥匙，还是成为尘埃。”
韩夜握紧斩舰刀。
刀身的青金纹路已经爬满三分之一，他能感觉到这把陪他穿越无数世界的武器，正在渴望某种更强大的力量。
他望向被冻结的婠羽汐，她的手指仍虚虚指向海眼核心，那里的心跳声，此刻与苏璃笺额心的黑玉产生了共鸣。
“不管是终焉还是轮回，”他舔了舔唇角的血，金黑瞳孔里燃着混沌之火，“我韩夜，只走自己的路。”
苏璃笺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她退后两步，抬手召出活死人领域的屏障，却在转身时，一片金黑碎屑从她裙角飘落——那是被道祖印记灼碎的因果律纹章碎片。
韩夜弯腰拾起碎片。
碎片入手的瞬间，斩舰刀发出龙吟，刀身青金纹路突然暴涨，将整把刀染成了半金半青的颜色。
他抬头时，正看见苏璃笺消失在沙漏的黑雾里，而她消失的位置，浮现出一行系统提示：
“检测到活死人终焉意志本源碎片，斩舰刀进化进度：30%。”
归墟海眼的时间开始流动。
婠羽汐的血珠坠落，砸在他手背上；混沌道鹏的尾羽重新展开，带起的风卷走了地上的因果律碎片。
韩夜望着苏璃笺消失的方向，眉心道祖印记里的黑线仍在蠕动，但斩舰刀的新纹路却像一把火，将那些黑线一寸寸烧成了灰烬。
“终焉？”他低笑一声，刀锋指向虚空，“那就让我看看，这终焉，能不能斩得断我韩夜的道。”
远处，归墟海眼核心的心跳声突然加快。
韩夜混沌瞳孔里，倒映出苏璃笺血脉中最后那丝未被污染的因果律纹章——那是她作为医者时的初心，像一颗被灰尘盖住的明珠，仍在微弱地发光。
斩舰刀在他掌心发烫，青金纹路里，隐约能看见一条龙形虚影在游动。
韩夜掌心的斩舰刀突然震颤如活物，青金纹路里游龙虚影发出低吟。
他望着苏璃笺消失处残留的因果律碎片，喉间泛起苦涩——那抹医者初心的微光，比任何本源都让他心悸。
吼——
血袍使徒的锁链撕裂虚空，十二道身影同时暴起。
为首者的锁链裹着轮回之光，直取他咽喉。
韩夜未动，混沌瞳孔里血丝骤现——观测者境的视野中，使徒们的动作慢如龟爬，他们领域波动的裂隙像黑夜中的萤火，在七处位置明灭闪烁。
斩界·终焉。他低喝。
刀光起时，空气被撕开十二道金青裂痕。
七道刀芒精准刺入裂隙，穿透七名使徒的心脏。
被斩中的血袍瞬间崩解成灰，余下五名使徒的锁链却突然转向，缠上他的道纹护甲。
韩夜反手挥刀斩断锁链，却见那灰雾里飘出细小的因果链，一头扎进他眉心道祖印记——正是方才被灼碎的黑线残部。
好个因果闭环。苏璃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的身影在虚空中显化，暗紫长裙被血雾浸透，额心黑玉的血色纹路正疯狂吸收着灰雾，你斩断的每条因果，都在强化闭环——
话音未落，七堆血袍残灰突然蠕动。
韩夜瞳孔骤缩——那些灰烬里爬出半透明的手掌，正是方才被他斩杀的使徒面容。
他们的身体由纠缠的因果链构成，眼瞳泛着与苏璃笺相同的灰白，颈后生命契约印记正渗出黑血。
因果傀儡。系统提示音刺耳响起，本源污染度 15%，建议立即切断接触。
韩夜挥刀劈向最近的傀儡，刀芒却如泥牛入海。
因果链缠上刀刃，竟将斩舰刀的青金纹路腐蚀出焦黑缺口。
他手腕剧震，这才发现傀儡的力量根源不在躯体，而在他们背后若隐若现的灰色光门——那是活死人领域的入口，正不断涌出新的因果链。
苏璃笺！他暴喝，你当年在《庆余年》用银针救我时，可曾想过今天？
灰雾中传来瓷器碎裂的轻响。
苏璃笺的指尖微微发颤，灰白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清明。
但下一秒，黑玉突然爆出血光，她的表情重新变得空洞：医者？
那是被高等文明植入的虚假记忆。
真正的我，在接触活死人经残卷时就已觉醒——
系统警报！
检测到苏璃笺核心记忆被篡改。机械音突然炸响，记忆覆盖发生于倒计时5分17秒前，原记忆片段正在解析——
韩夜耳中嗡鸣。
他想起三天前在医馆，苏璃笺调配药剂时指尖沾着星尘草香，说要给婠羽汐定制修复方案。
那时她颈后生命契约印记是鲜活的青金色，哪有半分死灰？
原来...原来她早被替换了记忆？
时空回溯警报！
婠羽汐的声音从归墟海眼方向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失真。
韩夜转头，看见虚渊青铜茧上浮现出淡蓝色光纹，那是婠羽汐用残魂力量启动的时空锁。
被冻结的血珠重新悬浮，混沌道鹏的尾羽倒卷回展开前的弧度，连因果傀儡身上的因果链都开始倒流。
韩夜！婠羽汐的残魂虚影从青铜茧中渗出，她的声音带着破碎的电子音，苏璃笺被植入的记忆来自终焉意志的镜像世界，真正的她...在海眼第三层！
韩夜的至尊骨突然浮现金黑纹章，骨中封着的人脸同时发出尖叫。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些被他吸收的本源意志正在疯狂躁动，试图阻止他靠近真相。
但斩舰刀的青金纹路却像团火，将躁动的本源意志烧成灰烬——这把刀，似乎在渴望他去触碰更危险的领域。
苏璃笺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
她望着倒流的因果链，灰白瞳孔里翻涌着挣扎：别...别信她...终焉意志才是...话未说完，黑玉突然迸发出刺目血光，将她的身影重新拽入灰色光门。
因果傀儡失去操控，瞬间崩解成漫天因果链。
韩夜抓住机会冲向虚渊青铜茧，斩舰刀的青金纹路亮起，在时空乱流中劈开一条通路。
婠羽汐的残魂虚影越来越淡，她的指尖颤抖着指向海眼核心：第三层...有...时空裂缝
归墟海眼的心跳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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