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缝隙闭合的余韵还未散尽，韩夜刚要带着少年往安全处退，云层突然发出金铁交鸣般的震颤。
那道消失的青铜裂隙竟如被无形之手重新扯开，腥甜的风裹着古铜锈味倒灌而下，一道身影踏着龙鳞铺就的阶梯自缝隙中走出。
来者生着一双竖瞳，眼尾延伸出暗金鳞纹，玄色长袍上用金线绣着盘曲的烛龙图腾——正是神族禁地传闻中的烛龙之子。
他每走一步，脚下便凝出半透明的龙形虚影，待站定在众人十丈外时，地面已被龙爪印记犁出深沟。
“混沌尊主。”烛龙之子声如洪钟，却在触及韩夜目光时微顿，“我能镇压堕神族诅咒，但需要‘时空活死人守护者’的本源共鸣。”
韩夜的观测者之眼瞬间扫过对方体表流转的本源光纹。
烛龙血脉特有的炽烈与神族禁地的腐朽气息在其体内纠缠，这说明对方是顶着禁地的侵蚀强行降临。
他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斩舰刀，余光瞥见婠羽汐攥紧沙漏的手背上浮起青筋——那是时空能力过载的征兆。
“需要她们做什么？”韩夜声音平稳，喉结却微微滚动。
他想起三天前在神族古籍里读到的记载：烛龙以目开昼闭夜，其血可涤尽因果污秽，但需活死人的本源作为“引”——活死人，本就是被时间遗忘的存在，用她们的本源当引子，等同于用“无始无终”去调和“有因有果”。
苏璃笺突然按住他的手腕。
她的指尖冷得像冰锥，却在触碰到韩夜脉搏时微微发颤：“我和阿婠的本源共鸣，会剥离我们与现世的最后联系。”她抬头时，眼尾的朱砂痣被冷汗晕开，“但如果不这么做，那孩子刚才净化的污染，会在半个时辰内反噬成更恐怖的灾祸。”
韩夜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低头看向被自己护在身后的少年——此刻少年正仰头望着烛龙之子，银黑瞳孔里映着对方身上的龙纹，嘴角却溢出一丝黑血。
那血珠落在地上，竟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夜叔……”少年突然捂住心口，声音里带着破碎的哭腔，“我胸口好烫，像有火在啃骨头。”
韩夜刚要探查他的本源，异变陡生。
少年周身腾起黑雾，那些黑雾竟逆着重力向上凝聚，在他头顶形成漩涡状的漆黑光轮。
光轮中心裂开一只竖眼，瞳孔里流转着让韩夜都心悸的虚无气息——正是堕神族最核心的湮灭之力。
“虚无湮灭·终焉形态！”婠羽汐的时空沙漏突然炸裂成金粉，她踉跄着抓住苏璃笺的手，“他的战力在疯涨！原本九百万，现在……两千万？不，两千万七百万！”
少年的皮肤开始龟裂，黑血顺着裂痕涌出，却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化作更浓的黑雾。
他的瞳孔完全被虚无取代，嗓音变得沙哑刺耳：“杀……杀光所有阻碍我复苏的人……”
韩夜的至尊骨突然灼痛。
他能看见骨纹里渗出的金色微光——这是本源过载的预警。
斩舰刀在刀鞘里震颤，刀身浮现出细密的裂痕，却又在下一秒被金色纹章重新填补。
他反手握住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小渊，撑住！你的本源里还有我留下的混沌印记，用它对抗湮灭！”
回应他的是少年抬手挥出的黑雾冲击波。
韩夜旋身带起刀风，却觉这看似普通的一击竟有碾碎空间的力量——刀风与黑雾相撞处，空气像被煮沸的水般扭曲，三里外的山峰被余波扫过，直接化作齑粉。
“夜！”苏璃笺甩出七根银针，银针却在触及黑雾的瞬间熔成铁水。
她扯下颈间的活死人玉牌，玉牌上的咒文突然亮起幽蓝光芒，“阿婠，本源共鸣现在开始！”
婠羽汐的发丝无风自动，她的瞳孔里同时映出过去、现在、未来三个时空的自己。
三人身影重叠的刹那，她和苏璃笺脚下腾起金色龙焰，两条半透明的龙尾从她们后腰延伸而出，最终在半空交织成完整的巨龙形态。
“时空永恒·因果闭环！”巨龙的龙吟震得云层四分五裂，一道金色光罩以两人为中心扩散，半径瞬间覆盖千万米。
韩夜能清晰感知到，堕神族的湮灭之力在光罩内变得迟缓，就像被放进了时间流速极慢的琥珀里。
少年的嘶吼声弱了几分，他的虚无瞳孔里重新浮现出一丝焦距：“夜叔……我好像……能控制一点了……”
韩夜趁机冲上前，斩舰刀的裂隙形态再次展开。
这次裂隙里不仅有吞噬之力，更流转着烛龙之子刚才释放的炽烈本源——两种力量在裂隙中交织成金色滤网，精准地过滤着少年体内残余的污染。
“很好，小渊，跟着我的刀意呼吸。”韩夜的声音像重锤，一下下敲进少年意识海，“吸气，把混沌纹章的光吸进心脏；呼气，把所有黑色的脏东西顺着裂隙排出去。”
少年颤抖着点头，他的本源海逐渐平静下来。
韩夜却在此时注意到，斩舰刀的刀身正在发生微妙变化——原本的黑色刀纹里，开始渗出细密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竟与他至尊骨上的混沌纹章如出一辙。
云层深处，烛龙之子的竖瞳微微收缩。
他抬手按在胸口，龙纹长袍下渗出暗红血迹——强行维持本源共鸣让他受了不轻的伤。
但当他看见斩舰刀上的金纹时，嘴角却勾起一丝欣慰的笑：“混沌尊主……你的刀，要醒了。”
韩夜的指尖轻轻抚过刀身。
他能感觉到，刀体内沉睡的某种力量正在苏醒，像婴儿第一次睁开眼般，带着懵懂却强大的悸动。
这种悸动与他的心跳同频，与至尊骨的震颤同频，甚至与婠羽汐、苏璃笺维持的因果闭环同频。
少年的最后一缕黑血被裂隙吸走时，天空突然降下金色雨幕。
那雨珠落在地上，化作点点星光，将被湮灭之力破坏的永恒之地一点点修复。
韩夜抬头望向云层，却发现青铜缝隙不知何时已经闭合，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龙鳞，飘落在他脚边。
“夜叔，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少年的声音恢复了清亮，他伸手擦掉韩夜额角的冷汗，“不过这次……我好像感觉到了，你说的混沌纹章的光。”
韩夜揉了揉他的头发，目光却始终停在斩舰刀上。
刀身的金纹仍在流动，仿佛在等待某个契机——或许是他突破观测者境的那一刻，或许是面对虚渊的最终战，又或许……
“先回家。”韩夜将刀收回刀鞘，转身时故意忽略了刀鞘里传来的细微震颤，“苏璃笺的医馆还有你最爱喝的莲子粥，婠羽汐的时空沙漏该换新的了，至于这把刀……”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它有的是时间，慢慢醒。”
远处，被因果闭环压制的堕神族能量突然剧烈震荡。
一道若隐若现的黑色身影在震荡中闪过，却又在下一秒被金色光罩碾碎。
没人注意到，那身影消失前，眼底闪过一丝惊恐——那是属于某个终极存在的，对“新生”的恐惧。
而在韩夜的刀鞘里，斩舰刀的金纹终于连成完整的环。
环心处，“永恒纪元·观测者形态”八个小字，正从刀身深处缓缓浮现。
韩夜的指尖刚触到刀鞘，便被一股热流烫得缩回。
斩舰刀的震颤不再隐晦，刀鞘表面的龙鳞纹路竟泛起液态金芒，像有活物在内部翻涌。
他反手抽刀，刀身出鞘三寸的刹那，整座永恒之地的本源规则突然扭曲——空气里悬浮的星尘开始逆时针旋转，婠羽汐发间的时空碎片“叮”地撞成金雨，连苏璃笺活死人玉牌上的咒文都在发烫。
“这是……”婠羽汐的瞳孔里，三个时空的自己同时睁大眼睛。
她抬手接住一片金芒，掌心的星纹突然与刀身金环共鸣，“阿夜，你的刀在改写周围的时间流速！刚才我看到未来十分钟的画面——刀完全出鞘时，这里的本源浓度会暴涨三百倍！”
韩夜的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他能清晰感知到，斩舰刀内部流转的力量不再是单纯的吞噬或切割，而是带着某种“定义规则”的霸道。
当他的目光扫过刀身新浮现的八字铭文时，右眼突然刺痛——因果律之瞳里的金色数据流开始重组，无数细碎的光粒在虹膜上勾勒出轮盘形状，轮心处“轮回”二字若隐若现。
“轮回之眼？”他低笑一声，指腹轻轻抚过刀身，“系统之前说观测者境能掌控世界本源，看来这把刀替我提前迈出了一步。”
“混沌尊主。”
烛龙之子的声音突然压过时空乱流。
韩夜转头时，正看见对方撕开胸前的龙纹长袍，露出心口处跳动的金色光团——那光团由无数细碎的神族符文组成，每一次脉动都震得他脚下的土地裂开蛛网纹。
“这是神族本源核心，自初代烛龙诞生起便封存于禁地最深处。”烛龙之子的竖瞳里泛着血光，“我以本命龙魂起誓，吞噬它，你将获得‘永恒之主’的终极权限——能直接调用任一世界的本源之力，无需通过系统转化。”
韩夜的观测者之眼瞬间展开。
他看见那光团表面缠绕着淡金色的因果链，链尾竟延伸向虚空中某个不可名状的黑点——那是虚渊的气息。
“你早知道虚渊的存在？”他的声音陡然冷下来，斩舰刀在掌心翻转，刀尖微颤指向烛龙之子心口，“为何现在才给我？”
“因为你的刀醒了。”烛龙之子不避不退，鲜血顺着嘴角滴落在光团上，“永恒纪元形态的斩舰刀，能隔绝一切因果污染。三天前我强行降临，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只有它能承载本源核心的力量，而你，”他的目光扫过韩夜眉心若隐若现的至尊骨，“是唯一能同时驾驭混沌纹章与轮回之眼的存在。”
苏璃笺突然上前一步，指尖按在韩夜手腕的脉搏上。
她的活死人玉牌贴在掌心，幽蓝咒文正以极快的速度明灭：“本源核心里有烛龙的本命印记。”她抬头时，眼尾的朱砂痣被冷汗晕成红雾，“但更关键的是……”她的指尖微微发抖，“这光团里藏着虚渊当年追杀神族时留下的破绽。吞噬它，你或许能找到他的因果漏洞。”
韩夜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想起三天前在神族古籍里看到的残页——“终极之敌必有致命之隙，藏于最恨之物的本源中”。
原来所谓“最恨之物”，竟是被他屠族的神族本源。
他低头看向刀身，金环里的“永恒纪元”四字正在发烫，像在催促他做决定。
“夜叔！”
少年的呼唤让他回神。
不知何时，少年已挣脱他的庇护，正踮脚去碰那团本源光。
他的指尖刚触到光团边缘，银黑瞳孔里突然炸开星芒——被净化的堕神族血脉正在重组，胸口浮现出与韩夜至尊骨相似的混沌纹章，只不过中心多了个旋转的轮回盘。
“系统提示！”
机械音突然在众人意识里炸响。
韩夜的系统面板自动展开，血红色的“污染值100%”正在疯狂锐减，最后定格在“0.00%”。
数据流末端跳出新提示：“检测到堕神族污染源彻底净化，暗夜之子血脉重组为‘轮回纪元之子’印记——新的轮回，由你见证……当前轮回者等级：观测者境初期（战力：**）。”
少年猛地后退两步，撞进韩夜怀里。
他的掌心还残留着光团的温度，眼睛亮得惊人：“夜叔，我刚才看到了！看到你在《完美世界》杀九头蛇的样子，看到苏姐姐在《庆余年》救小乞丐的样子，还有婠姐姐……”他转头看向婠羽汐，“看到你在时空乱流里捡回我半块魂玉的样子！”
婠羽汐的时空沙漏突然在掌心重组。
她伸手摸了摸少年发顶，指尖却在触到轮回印记时顿住：“这是时空锚点的升级版……”她抬头看向韩夜，“他现在能同时锚定三个平行时空的你，以后就算你被虚渊抹除因果，他也能把你拽回来。”
“所以这就是你要我吞噬本源核心的原因。”韩夜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你想让我、婠羽汐的时空闭环、小渊的轮回印记，还有这把刀，组成对抗虚渊的因果锁链。”
烛龙之子的嘴角渗出更多鲜血，但他的目光却比任何时候都明亮：“正是。虚渊的‘因果闭环’能让他无限复活，可再完美的环，也需要一个‘打破者’——而你，混沌尊主，就是这个打破者。”
韩夜深吸一口气，将斩舰刀倒转，刀背轻轻贴上本源光团。
金色光流顺着刀身涌入他的掌心，至尊骨在眉心发烫，轮回之眼里的轮盘开始旋转。
他能感觉到，无数世界的本源碎片正在他的本源海里凝聚，《遮天》的帝兵气息、《完美世界》的仙气、《庆余年》的气运，像百川归海般汇入他的识海。
“苏璃笺。”他突然开口，“三天后去《庆余年》接陈萍萍的后手，婠羽汐，把时空锚点覆盖到《斗罗大陆》的星斗大森林——小渊的轮回印记需要更多样本。”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少年，拇指抹去他嘴角残留的黑血，“至于你……”
“我知道！”少年抢着点头，眼睛弯成月牙，“我会跟着苏姐姐学医，跟着婠姐姐学时空术，等夜叔需要的时候——”他攥紧拳头，胸口的轮回印记亮得刺眼，“我就是最硬的那根锁链！”
众人的笑声还未消散，韩夜的轮回之眼突然收缩。
他转头望向虚无深处，那里有团黑雾正在凝聚，虽比之前淡薄百倍，却带着让他心悸的熟悉感——那是《遮天》世界特有的帝路杀机。
“系统。”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自己能听见，“检测到《遮天》世界的异常波动？”
“叮——”
系统面板跳出一行血字，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闪烁：“检测到《遮天》世界黑雾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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