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的出现,让我感到了一点心安。
她说,她是从太平湖赶车过来的。哦,这时候我明白,我又误会了。我当太平就是太平湖,这太平汽车站,就在太平湖边上哪。原来,太平是黄山区,离太平湖还有几十里地。
湖。湖滩。金色湖滩。这是我和成都的朋友们,私下对这位散文作家称谓的一个简化流程。我不是故意的。因为她说,湖是她的。很有些霸气。但我想,她是对的。因为湖在她心中,被她融入了自己的文字和生命,所以,她就有权这样说。既然,她和湖二合为一,那她也就是湖。而其他的人,比如游人,比如渔人,再比如那些流水般来去的官员们,是无权这样说的。湖不是他们的。他们只是从湖中在索取,捡拾。事情完毕,湖便不再与他们相干。他们只是过客。只有将湖纳入心中的人,才有此资格说话。
于是,当我看到湖,就知道是她了。这样有时会混淆湖和人,物和我的界限。但物我的相融,最后的两两相忘,不正是一个写作者仿佛圣徒修炼一样应该达到的境界么。
换了两次车。当我在湖说到了的时候,从中巴车上下来,就看到了湖。太平湖。我说,我已经喜欢这个地方了。
身边是一个加油站,陷在一个山的臂弯里面。
另外的一边便是湖。湖要帮我提那个有点沉重的行李箱,我说应该拉着,这样会省力气。但她试了几次,不知怎么抽出行李箱上的拉杆。我笑了。她说,没有用过这个啊。是。我知道。她和湖在一起,她没有离开湖去太多的地方远足。也因此,她待在她的世界里面,纯净地充满了遐想。
我要入住的地方,就在山边路边湖边。是一座白色的小楼。却有一个大的名号:锦翠大酒店。
是事先湖与老板谈判好了的。包月。因为马上就是冬天,是旅游的谈季,价钱是我能够接受的。将旅店当家长期的来住,这在我也算一个全新的体验。
我说,太平湖,我来了。
我要在这里住下来,看你的晴天和雨天,看你的日出和日落。看你与我生命中遭遇过的别的江河湖海,别的小湖大泊,有什么相似和不同。
是的。从现在开始,我会天天看着你。然后,将那些渔舟和渔火,化成我的梦境,我的歌声、文字或默想。2006-11-25
湖边的早晨
第一次醒来,是凌晨三点多。头脑有点昏沉。但不想再睡。打开灯,翻身看书。是华裔美籍历史学家黄仁宇先生的《万历十五年》,英文直译为《1587,无关紧要的一年》。
这本书是在来黄山途中停留,在南京街头闲逛时买到的。这店里的书,除极少数另外标了价的,全部十元一本。当然都是盗版。但这对于此时身为读者的我来说,只要书中文字错别处在能够忍受的程度之内,就还是要买的。在大型的书店里,这两本书按标价出售,都在三倍以上。我除了《万历十五年》外,还买了《佛学研究十八篇》,梁启超的著作。
到清晨五点,看的困了。就又睡。但不一会又醒。是被房东的一只鹅给叫醒的。不能再睡下去,就起床。
昨晚,陪湖的一位朋友在所住的饭店餐厅里喝酒,每人一满杯,约三两。不算太多,但还是有了点醉意。后来他们上来到我的房间坐了片刻,离去。湖带走了刚来那天送她,她又当时忘记带走了的一支水竹。水竹是我从成都带来惟一有生命的东西,共三支。送人一支,我自己还有两支插在一个圆铁桶中,供在桌上。我在成都居所的窗台,曾养植多种花草。但惟一不舍,且能够带了走的,却就只有这几支水竹。也因为了它们对生存的要求简单,有水就行,只要不上冻结冰,甚至没有阳光的照耀,也可以给人一片的翠绿。这合于我的理想。
拉开窗帘,看到湖面上已经透出了晴日的光。便到门口去看,想看看那朝阳的升起模样。但朝阳还在山的后面,只是将万道的光芒散发出来。
穿了运动鞋,下楼。向着曹家庄的方向跑步。这个村庄,我是在没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的。是在湖的文字里。后来,在我将来末来之际,她为我在那里打探过租房的事情。由于担心不能安装宽带上网,才放弃了在这个村庄的居住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