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清晨，九重天后院弥漫着泥土与青草的芬芳。林默推开后门时，发现灶爷正蹲在墙头，嘴里叼着一团灰扑扑的东西。
“你又带什么回…”
话未说完，那团“东西”突然发出微弱的“喵呜”声。林默这才看清，那是只瘦骨嶙峋的幼猫，右前爪不自然地弯曲着，毛发上沾满泥浆和血迹。
灶爷轻巧地跳下墙头，将小猫放在林默脚边，独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目光里带着罕见的恳求。
“老张！拿医药箱来！”
半小时后，受伤的小猫被安置在厨房角落的纸箱里。赵雨晴小心翼翼地用棉签给它清理伤口，突然打了个喷嚏。
“阿嚏！你…你对猫毛过敏？”白晓冉惊讶地推了推眼镜。
赵雨晴揉了揉发红的鼻子：“没事，小…阿嚏！…小问题。”
小猫虚弱地舔了舔她的手指，赵雨晴的眼中闪过一丝柔软。她轻轻抚摸着小猫的脑袋：“它真乖，都不乱动。”
“野猫哪有这么温顺的？”老张头凑过来看了看，“怕是被人遗弃的家猫。”
林默正在熬制一锅淡金色的汤汁，闻言抬头：“灶爷从不随便捡东西回来。”他舀了一勺汤晾凉，“这猫有来历。”
苏小柔蹲在纸箱旁，突然皱眉：“它身上…有种奇怪的味道。”
“什么味道？”
“像…像《九重天食谱》的纸张味。”苏小柔困惑地歪着头，“但又混着铁锈和草药…”
林默的手顿了一下。他放下汤勺，从怀里取出《九重天食谱》。书页无风自动，停在一幅模糊的插图上——一只黑猫守护着某样东西。
“果然。”林默合上书，“它是‘守谱猫’的后代。”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前厅突然传来赵雨欣的惊叫：“姐！你的手！”
赵雨晴的手臂上不知何时泛起大片红疹，呼吸也变得急促。但她固执地抱着小猫不放：“再…再等会儿…它伤口还没…”
林默快步走来，将一碗汤递给她：“喝了。”
“这是…”
“防风汤，专治过敏。”林默接过小猫，“真正的医者，先要懂得自保。”
赵雨晴乖乖喝下汤药，红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小猫在林默手中出奇地温顺，小舌头舔着受伤的前爪。
“师父，它的爪子…”小刀皱眉。
“骨折，需要固定。”林默看向白晓冉，“去我房间，床头柜第二个抽屉有夹板。”
白晓冉匆匆跑上楼，片刻后拿着几片轻薄如纸的竹板下来：“这个？”
“嗯，杨师父留下的‘柳木接骨板’。”林默手法娴熟地给小猫固定伤腿，“泡过药酒，能促进骨骼愈合。”
小猫疼得直哆嗦，却没挣扎。灶爷不知何时跳上了料理台，尾巴轻轻扫过小猫的头顶，像是在安慰它。
“奇怪，”老张头挠挠头，“灶爷平时最讨厌别的猫进地盘…”
“因为它们流着相同的血。”林默包扎完毕，将小猫放回纸箱，“守谱猫一族世代守护《九重天食谱》的残页。”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小猫突然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爬到纸箱边缘，对着某个方向“喵喵”叫个不停。
“它要干什么？”
林默顺着小猫注视的方向望去——那是后院的柴房，多年无人使用，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
“小刀，去开门。”
锈蚀的锁链应声而断。推开门扉的瞬间，积年的尘埃在阳光中飞舞。柴堆角落里，一个油纸包静静地躺在那里，上面布满猫爪的痕迹。
“这是…”小刀弯腰拾起油纸包。
油纸展开，露出一张泛黄的纸张。纸上画着复杂的图案，像是某种素菜的制作流程，但被雨水晕染得模糊不清。
“《九重天食谱》缺失的‘素斋篇’。”林默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激动，“难怪二十年来无人能找到…”
小猫虚弱地“喵”了一声，灶爷立刻跳过去，用舌头轻轻梳理它的毛发。两只猫，一老一少，在阳光下亲昵地依偎着。
“所以它是专门来送这个的？”赵雨欣眼睛亮晶晶的。
“不全是。”林默轻抚小猫的脑袋，“守谱猫只在族群濒危时才会寻求人类帮助。它来，是因为它的族群正面临危险。”
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小猫突然竖起耳朵，警惕地看向窗外。几乎同时，灶爷的毛发全部炸起，独眼死死盯着远处的屋顶。
“怎么了？”小刀下意识握住龙纹刀。
林默快步走到窗前，远处几个黑影一闪而过。他眯起眼睛：“黑暗料理界的‘捕猫人’。”
“他们抓猫干什么？”苏小柔害怕地抱住自己。
“守谱猫的血…”林默的声音冷了下来，“能暂时激活黑暗仿锅的力量。”
纸箱里的小猫瑟瑟发抖。赵雨晴不顾过敏，再次将它抱进怀里：“我们得保护它。”
“不止是它。”林默从橱柜深处取出一包香料，“灶爷，今晚你守夜。”
黑猫“喵”地应了一声，尾巴高高翘起。
夜深人静时，小刀辗转难眠。他轻手轻脚来到后院，发现灶爷正蹲在墙头，独眼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你也睡不着？”
灶爷瞥了他一眼，突然跳下墙头，领着他来到柴房后。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照在角落里几个粗糙的小土包上。
小刀蹲下身，发现每个土包前都摆着不同的“祭品”——半条鱼干、几颗玻璃珠、甚至还有一朵干枯的小花。
“这是…”
“守谱猫的墓地。”林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灶爷的同伴们。”
小刀这才注意到，每个土包旁都刻着细小的爪印。灶爷走到最大的土包前，轻轻“喵”了一声，声音里满是哀伤。
“三年前，黑暗料理界袭击了最后一个守谱猫族群。”林默点燃三支香，插在土包前，“灶爷是唯一的幸存者。”
香烟袅袅升起，在空中形成一只奔跑的猫形。小刀突然觉得眼眶发热：“所以它救回那只小猫…”
“是希望。”林默看着月光下的黑猫，“再黑暗的夜，也需要守夜人。”
《九重天食谱》在厨房里自动翻页，新浮现的文字在月光下微微发光：
【猫有九命，难敌人心险恶】
【人无二心，可照万古长夜】
小刀回到房间时，发现龙纹刀在刀架上不安地震动。他伸手握住刀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无数黑猫被困在铁笼里，哀嚎声不绝于耳。
“这是…未来？还是过去？”
刀身上的裂纹似乎又扩大了些许。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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