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霓虹灯在玻璃幕墙上流淌成河。沈悦和叶霖并肩走出论坛会场时，谁都没有说话。
风卷起沈悦的风衣下摆，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衣领，眼神里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叶霖走在她身侧，脚步稳健，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压抑已久的疲惫。
两人走到地铁口前停下，仿佛心照不宣般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讲。”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介于紧张与柔软之间的氛围，像是某种默契正在悄然生长。
“我今晚……想请你喝杯咖啡。”叶霖最终开口，语气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沈悦怔了一下，随即轻轻点头：“好。”
他们没有约在公司附近，也没有选择任何可能被认出的地方。最后定下的是一家藏在老街巷尾的独立咖啡馆，名字叫“半山”，低调得像一场秘密行动。
约定的时间是晚上九点。
为了避人耳目，两人各自打车前往，途中都格外警觉。
叶霖刚走出公司大楼，就撞上了熟识的市场部同事张浩。对方笑嘻嘻地打招呼：“哎哟，这不是叶哥吗？下班还这么精神啊？”
叶霖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掏出手机假装接了个电话：“对，我在赶一个项目，今天得加个班……哦对，客户临时改需求了，我现在就得过去一趟。”
说完他一边比划一边快步离开，张浩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嘀咕了一句“这么拼？”便没再追问。
绕过两个路口后，叶霖才真正松了口气。路过一家花店时，橱窗里一束淡紫色的绣球吸引了他的注意。他驻足看了几秒，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等会儿可以带一束给她。
而沈悦那边也不轻松。她在开车前往咖啡馆的路上，总觉得后视镜里那辆黑色轿车有点眼熟。她放慢车速，观察了几秒，确认不是自己公司的车牌后才安心些。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临时拐进了一条小巷子，绕了半个街区才重新上路。
抵达“半山”时，叶霖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握着一杯美式，目光时不时扫向门口。
沈悦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了他。灯光柔和，他穿一件深灰色毛衣，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锋芒，多了几分温润。
她走过去坐下，轻声道：“你来得挺早。”
“我怕你先到。”他说。
服务员递上菜单时，两人都没怎么认真看，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随便吧。”
气氛有些微妙。
沉默持续了几秒钟，叶霖率先打破僵局：“你说……我们这样偷偷摸摸地见面，是不是挺讽刺的？”
沈悦抬眸看他，眼神里带着一点无奈：“讽刺的是，我们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
“可现在连正常交流都要提防被人误会。”叶霖低声笑了笑，“职场这潭水，比我想象中还要浑。”
沈悦没接话，只是低头搅动着面前的拿铁。奶泡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一圈又一圈，像是他们此刻的心情。
“绮梦高层今天找我谈话了。”她忽然开口，“让我和你保持距离。”
叶霖手指微微一顿，杯子边缘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指印。
“我说这只是工作上的合作。”沈悦继续道，“但他们显然不信。”
“赵宇的手法越来越明目张胆了。”叶霖语气冷了几分，“他已经不只是想整垮我，而是要把你也牵扯进来。”
沈悦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但我更担心的是，如果我们继续这样下去，会不会影响到彼此的职业生涯？”
叶霖看着她，眼神坚定：“如果你问我后悔不后悔认识你，我会说不后悔。但如果你问我愿不愿意让你因为我受委屈，那我只能说，我不想。”
沈悦抬头看他，眼底浮现出一丝动容。
“我只是……有点累了。”她声音很轻，“每天都在权衡、在解释、在对抗……有时候真想逃开这一切。”
叶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别怕。我们一起扛。”
沈悦反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凉，却稳稳地贴在他掌心。
“谢谢你一直站在我这边。”她说。
“也谢谢你愿意相信我。”叶霖回握得更紧了些。
角落里那对情侣还在低声交谈，女生时不时看向他们这边，眼神里带着一丝八卦的好奇。
两人似乎都没注意到这一点，沉浸在自己的对话中。
“你觉得……我们还能坚持多久？”沈悦忽然问。
叶霖顿了一下，随即笑道：“只要你想，我就不会放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悦摇头，“我是说，在这场博弈里，我们真的能赢吗？”
“不一定。”叶霖坦然承认，“但至少我们可以试试。就算输了，也不能输得窝囊。”
沈悦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容里有疲惫，也有释然。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哲理了？”她调侃道。
“大概是遇见你之后。”叶霖耸耸肩，“毕竟，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有些东西比胜负更重要。”
沈悦低下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咖啡馆的背景音乐换成了爵士乐，慵懒又温柔。窗外的城市灯火明明灭灭，映照着他们的影子，模糊又清晰。
“下次见面，要不要换个地方？”沈悦忽然说。
“为什么？”叶霖挑眉。
“这里太明显了。”她压低声音，“刚才那个女生，已经看了我们三次。”
叶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然发现角落里的女生正装作不经意地瞄过来。
“看来我们俩还挺受欢迎。”他调侃道。
“要不……我们去海边？”沈悦忽然提议，“听说东郊新开了一家海景咖啡屋，客人不多，风景也不错。”
叶霖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成笑意：“听你的。”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这一刻，所有的压力都被抛诸脑后。
可就在他们准备起身离开时，沈悦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是来自绮梦高层的一条新消息：
【高层】：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她眉头皱了一下，把手机收起来，没让叶霖看到内容。
“走吧。”她轻声道。
叶霖点点头，起身帮她披上外套。
他们一起走出咖啡馆，夜风拂面，城市依旧喧嚣。
而他们都知道，明天醒来，一切还会继续。
但至少今晚，他们拥有一段属于彼此的时光。
一段，短暂却真实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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