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良辰行至大圣安寺前的古柳下，忽地耳畔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车辙声。
他心中一凛，循声望去，一驾马车正碾着青石板疾驰而来，木质轮毂与石面撞击的脆响惊飞了檐角栖着的灰鸽。
拦住马车！
一队骑兵在马车后飞驰，大声呵斥，马蹄掀起碎石。
正中央的乌木马车窗纱被撕裂，隐约能看见少年苍白的面孔。
宋良辰瞳孔骤然收缩——那顶九缝九珠的皮弁，他曾在故宫博物院参观时见过。
几柄长枪呼啸而至，从宋良辰眼前飞过。
其中一柄长枪插入马车轮毂，鎏金车轮应声崩裂，车内的织锦华服少年已然跌靠在朱漆立柱上，闷哼一声，似乎受了伤。
铁骑紧跟而至，为首骑兵手中铁戟凌空一挑，驾辕车夫登时倒飞着撞上寺院的黄墙，脑浆迸裂。
破碎的鎏金铜铃坠地，四杆虎牙枪已贯向马车一旁的宋良辰，枪尖透出丈许寒芒。
宋良辰猝然后退避开掠颈而过的凶兵，战甲视网膜上十五个闪烁猩红的光点正沿着护目镜边缘快速收缩。
也不清楚这少年是大明的亲王，还是太子…
思绪间，他欺身马侧，单手拽下一名骑兵，足尖一点，喉骨裂开的脆响被轰隆声盖过，正东方街头中冲出一骑玄甲军将。
马背上的人掀起面甲，露出两道狰狞刀疤：好个妖人，敢杀我大顺军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宋良辰顺手抄起掉落的虎牙枪，冰冷的触感沿着掌心蔓延，让他略感安心。
宋良辰身形如鬼魅般一闪，瞬息之间，连出十二枪。
枪声如爆豆般炸响，在古柳旁回荡。
虎牙枪带着破空之势，直取马上的三名大顺兵士。
其中一人勉强举起虎牙枪，想要抵挡这致命一击，却只挡住一枪，便被后续的枪影吞没，颓然倒下马去。
另外两人更是枪只抬了一半，便直接被宋良辰的枪芒扫中，惨叫一声，翻身落马，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我要你死！”
手持铁戟的骑兵眼睁睁看着四名同伴眨眼间被屠戮殆尽，双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怒吼一声，拔转马头，挥舞着沉重的铁戟，朝着宋良辰猛冲而来。
骑兵手中沉重的铁戟裹挟着风声，带着开山裂石之势，朝着宋良辰的面门呼啸而来。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玄甲军将抓住机会，手中大刀端起，直逼宋良辰的腰际。
猝遇二敌夹击之下，宋良辰足跟点着染血的青砖急退，右臂弓弦般绷紧，手腕震动长枪，竟发出龙吟之声。
只听“叮叮当当”金铁交击之声，虎牙枪荡开铁戟大刀，劈砍而来的大刀竟被枪挑的余劲震得偏斜三寸，凿在青砖墙上崩出蛛网状的裂纹。
宋良辰手中长枪去势不减，枪尖吞吐着寒芒，如同一条银龙般点刺而出。
第一枪挑飞铁戟骑兵的铁戟，第二枪扎进铁戟骑兵咽喉，将其挑下马来，尸体重重地摔落丈外，激起一片尘土。
风沙恰在此时停下，漏出宋良辰染血的鸦青色衣袂身影，映在最后那名玄甲骑兵的瞳孔里。
玄甲军将眦目欲裂，两腿夹紧马腹，扯动缰绳向后退去，将嵌入青砖墙的大刀硬生生拔出。
玄甲所属何在！
怒吼震得寺院墙上的琉璃窗嗡嗡作响，刀疤随面部抽动扭曲如蜈蚣。
“玄甲骑在此！”
余下的十名骑卒哄然应诺，控马掉转队形拉开距离，想以骑兵冲锋之势冲垮强敌。
倒地马车中的锦衣少年坐起身来，拂去身上的尘土。
他望向不远处那个奋战杀敌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赞叹，心中也升起几分希冀。
可是，敌兵足足有十余骑，己方那二十名护卫早已溃散，眼前疑似己方的只有一个人，如何能敌？
想到这里，锦衣少年心中一沉，对着宋良辰高声喊道：“壮士，你还是快走吧，他们要的是我！你逃走了，他们绝对不会追你的。”
宋良辰仰天大笑，带着几分豪迈与不羁，他朗声道：“这位公子，这话可就不对了，分明是他们先动的手，我只是被迫反击罢了！况且，你也看到了，我已经杀了他们的人，双方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如今李自成的大军即将兵临城下，我若是放虎归山，日后他们寻机报复，岂不是后患无穷？到时候，我可就真的要寝食难安了。”
话音未落，双腿已发力跃起，稳稳落在一匹枣红战马上，五指扣住缰绳时，那马儿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宋良辰长枪斜指地面，枪尖一滴血珠坠落，噗的绽开鲜红血花。
“驾！”
宋良辰双腿一夹马腹，枣红马吃痛，一声嘶鸣，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对面，十一名玄甲骑兵也同时催动战马，喊杀声四起，朝着宋良辰奔涌而来。
隆隆的马蹄声仿若敲击在宋良辰的心脏上，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
此刻，宋良辰战甲在身，心中涌起一股豪迈之情。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何况他肯定不会死！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长枪紧握，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敌人。
与此同时，宋良辰在心中默念道：“玄武，肩炮准备，能量调至致死就可以，一点也别给我浪费了。”
一个沉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指令收到，先生。”
百十步的距离，对冲刺的战马来说，不过是数个呼吸之间的事情。
领头的玄甲骁骑突然厉声暴喝：二十步——
十支虎牙枪应声调整至突刺角度，枪刃折射的寒光交织成银色罗网。
距离转瞬即至。
“十步！”
“射击！”
在双方即将短兵相接的一瞬间，宋良辰嘴角扬起冷笑，同时下达了攻击指令。
下一刻，只见他肩头的三棱晶管微微一亮，数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蓝色光束激射而出。
骑队中的疤脸骑将瞳孔突然收缩——对面孤骑肩甲的闪光让他想起了佛郎机铳，当即狂吼：散开阵......
话音未落，湛蓝光束已至。
噗嗤！
最前排两名玄甲骑的面甲突然炸开血花，头盔应声碎裂成三瓣。
后方三骑尚未收住冲势，座下骏马已因智能弹道计算而齐齐前蹄折断。
有人妄想举小圆盾格挡，却被光束洞穿精钢盾面，在眉脸烧出焦黑孔洞。
你他娘的使妖法！不讲武德！
疤脸军将目眦尽裂，挥刀想挡住蓝光，却听铛的一声，虎口一震，大刀脱手飞出。
余光扫见左右袍泽手中紧握的骑枪无力地垂落，身体也随之从马背上跌落。
十一骑，转眼间便只剩下领头的疤脸军将还在马上，可手中却无长兵。
他怒吼一声，抽出一侧的腰刀，单枪匹马地朝着宋良辰冲了过去。
双方交错而过，刀光枪影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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