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王正治被拿下,朱由检针对晚明文官集团的第一次清洗,终于露出了最锋利的獠牙。盘根错节、结党营私、严重阻碍国家机器运转的官僚体系,尤其是以内阁首辅魏藻德为核心的权臣集团,成为了他立威、破局的首要打击目标。
皇极殿。
魏藻德被锦衣卫暂时控制在殿中,方才煽动群臣对抗皇帝的余音似乎还未散去,但他此刻已是面如死灰,浑身颤抖。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朱由检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向着惊魂未定的百官,公开罗列这位当朝首辅的罪状:
“内阁首辅魏藻德!”朱由检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身为百官之首,食君之禄,本应忠君之事,然则:
其一,结党营私,排斥异己,败坏朝纲,阻塞言路!
其二,贪墨军饷,纵容下属,致使边镇缺饷,京营困顿!
其三,欺君罔上,粉饰太平,对国库空虚、流贼猖獗之实情,百般遮掩!
其四,值国难当头,不思报国,反倡邪说,煽动群臣,对抗圣意,口出狂言,大逆不道!
其五,经查,其家财何止万贯,田产、商铺遍布京畿,与尔微薄俸禄相比,天差地别,贪腐之罪,昭然若揭!”
朱由检每念一条,魏藻德的身体就矮一分,待到最后一条念完,他已彻底瘫软在地。
“以上诸罪,任意一条,皆可致尔于死地!”朱由检语气冷酷,带着最终审判的意味,“朕决定,数罪并罚!魏藻德,处以极刑!其三族之内,凡同党附逆、罪大恶极者,一并论处!所有家产,全部抄没入官,充作军饷!”
诛三族!这是极其严酷的刑罚,意味着魏藻德的直系亲属、父母宗族、妻家宗族都将受到牵连!
“陛下饶命!陛下开恩啊!”魏藻德发出绝望的嘶嚎。
“行刑!”朱由检面无表情,对他的哀求置若罔闻。
骆养性一挥手,数名锦衣卫如狼似虎地扑上前,死死摁住魏藻德,用早已准备好的布团堵住他的嘴,将他像拖死狗一样往殿外拖去。
“唔……唔……救我……李阁老(指李邦华)……成国公……救我……”魏藻德拼命挣扎,目光扫过殿内昔日的同僚、盟友,眼中充满了乞求。
然而,无人应答,甚至无人敢与他对视。
皇帝之前通过“太子南迁名单”和“捐银借银”等一系列操作,早已将群臣分化、试探、震慑了一遍。谁是忠,谁是奸,谁是墙头草,皇帝心中恐怕已有一本账。此刻魏藻德大势已去,谁还敢冒着触怒这位杀伐果断的新君的风险,去为一个必死之人求情?他早已是孤家寡人!
绝望之下,魏藻德的求饶变成了疯狂的诅咒,他用尽全身力气扭动着,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嘶吼,内容无非是痛骂朱由检是昏君、暴君,不得好死。
但这最后的疯狂,很快便被殿外传来的一声闷响所终结。锦衣卫奉旨,先将其缢死,随后斩下首级,悬于午门之外示众。而抄家的队伍,早已如蝗虫过境般扑向了魏家那富丽堂皇的府邸。
魏藻德,这位曾经权倾一时的状元首辅,就这样以一种极为惨烈的方式,退出了历史舞台。
他死后,皇极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官员们低着头,噤若寒蝉,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就在这时,朱由检的目光落在了勋贵队列前方的成国公朱纯臣身上。方才魏藻德被拖出去时,几乎所有官员都下意识地跪伏或垂首,唯有这位国公爷,似乎还站得笔直,只是脸上肌肉微微抽搐。
“成国公,”朱由检淡淡开口,“刚才,你为何不跪?”
朱纯臣心中一凛,连忙跪倒:“陛下息怒!老臣……老臣方才被魏藻德那逆贼的狂言惊呆了,一时……一时反应不及,并非有意失仪!老臣甚至还想上前制止他胡言乱语……”
“是吗?”朱由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再追问,但心中已给这位国公打上了“弃子”的标签。留着他,不过是看他还有多少油水可榨罢了。
看着满朝文武战战兢兢、明哲保身的模样,朱由检知道,立威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是时候进行权力的重新洗牌了。
“首辅魏藻德既已伏法,”他缓缓开口,“国不可一日无相。朕以为,左都御史李邦华,刚正不阿,老成谋国,堪当此任。诸卿以为如何?”
谁敢有异议?
“陛下圣明!”群臣立刻山呼。
“善。”朱由检点点头,“李邦华,即刻起,你便以首辅之职,入值文渊阁,总揽庶务!”
“老臣……遵旨!”李邦华再次叩首,这一次,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沉甸甸的责任感。
紧接着,朱由检开始对内阁和六部尚书进行大刀阔斧的调整:
“朕命:
首辅李邦华,兼领兵部尚书!主管全国军政、兵籍、军械、军令!
内阁大学士邱瑜,调任吏部尚书!主管官员任免、考核、升迁!
内阁大学士范景文,兼领工部、礼部尚书!主管工程建设、屯田水利及典章礼仪!
内阁大学士方岳贡,调任户部尚书!主管国家财政、税收、户籍、钱粮!”
这一系列任命,完全打破了以往的惯例,将权力高度集中,并赋予了新任官员极大的职权。其任命原则,隐约可见:将最重要的兵权、财权交给自己相对信任、且表现出务实态度的人(李邦华、方岳贡);将需要稳定和细致的部门交给看起来沉稳的人(范景文);而将权力极大、关乎人事任免的吏部,交给了之前表现中庸甚至有些推诿的邱瑜,这其中既有平衡,或许也带着试探与控制的意味。
所有被点到名字的官员,无论心中作何感想,都只能出列叩首领旨:“臣,遵旨!”
至此,以魏藻德为首的旧有权臣集团,在朱由检雷霆万钧的打击下,彻底宣告瓦解。皇帝通过“可杀”与“可立”的强硬手段,初步重塑了朝堂格局,奠定了自己不容置疑的权威。
殿下百官,此刻终于真切地意识到:这位年轻的皇帝,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可以被轻易糊弄、掣肘、甚至架空的崇祯了。他变了,变得果决、冷酷,而且……深不可测!过去那套敷衍塞责、阳奉阴违的为官之道,恐怕行不通了!
一场围绕着皇权与官僚体系的残酷博弈,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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