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六年冬至,登州卫所的药房里漫着奇异的苦杏香。
李琰解开染血的护腕时,望见医官孙邈的银针筒在烛光下泛着靛蓝。三日前的海战在左臂留下道灼痕,此刻伤口边缘竟生出蛛网状的青纹——这分明是中了苗疆的千丝蛊,可整个山东懂此毒术的,唯有去年问斩的白莲教长老。
大人脉象浮滑,似有风邪入体。孙邈的指尖搭上寸关尺,腕间悬着的五色丝绦扫过脉枕。李琰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丝绦打结的方式,与柳明璃编剑穗的手法如出一辙。
药炉突然爆出个火花。孙邈转身取艾绒时,李琰瞥见他后颈的皮肤微微凸起——这是人皮面具的接缝!当艾烟腾起的刹那,李琰的左手悄然摸向枕下的燧发短铳。
此方需加三钱鬼箭羽...孙邈提笔蘸墨的瞬间,笔尖突然射出牛毛细针。李琰翻身滚下诊床,银针钉入身后药柜,被刺中的当归匣子竟腾起九头蛇状的黑烟!
好个悬壶济世!李琰的短铳轰碎药案,孙先生这手太素九针,怕是跟白莲教阴长老学的吧?
孙邈的幞头被气浪掀飞,露出底下赤红的刺青——九头蛇缠绕的莲花正中,赫然纹着衍圣公府的田契编号!他袖中抖出串银铃,铃声竟与威海卫海底青铜棺椁的震颤同频。
大人可知这千丝蛊的妙处?孙邈的银针挑起条蠕动的蛊虫,中者见心爱之人必狂性大发...话音未落,药房梁上突然坠下个铁笼,笼中女子腕间的银铃叮当作响——正是失踪月余的柳明璃!
李琰的短铳陡然垂下。蛊毒随着心跳加速在血脉中奔涌,他望着柳明璃颈间蔓延的青纹,那图案竟与自己在威海卫所得的青铜星图暗合。恍惚间,孙邈的银针已刺入他后颈大椎穴。
杀了我,你的心上人便要给九头蛇祭旗。孙邈的针尖挑着个琉璃瓶,瓶中泡着对连体蛊虫,子时三刻,衍圣公要在孔林用你们的血浇灌
柳明璃突然咬破舌尖。血珠溅上铁笼的瞬间,笼底暗格弹出具焦黑的尸骸——这是真正的孙邈,心口插着半截鲁密铳管,铳机处刻着李琰的生辰!
假医官见事败露,袖中抖出枚震天雷。李琰就势扑倒柳明璃,气浪掀翻药柜时,上百个药屉里滚出的不是药材,而是成串的带刺青人耳——每片耳廓都刺着登州卫阵亡将士的名字!
硝烟中传来机括声响。柳明璃的银链绞住假医官咽喉,链坠里弹出的刀片划开其胸前皮肉——跃出的不是心脏,而是枚青铜浑天仪的璇玑部件!当部件嵌入药房铜壶漏的缺口,地面突然裂开暗道,露出底下沸腾的血池。
琰郎看那池中!柳明璃的簪尖挑起血沫,底下沉着二十具青铜棺椁。每具棺盖的九头蛇浮雕都咬着一枚玉珏,与他怀中那半块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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