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霜降,威海卫铸铁坊的硝烟里混着血腥气。李琰攥着半截炸裂的铳管,指腹被膛线锐利的螺旋纹割出血口。铜盆里的冷水泼在滚烫的管壁上,腾起的白雾中竟浮现出九头蛇虚影——这已是本月第三次试射炸膛,每次铳管爆裂的纹路都暗合白莲教的莲花阵图。
《军器图说》第七卷有载...宋应星的白须被硫磺熏得焦黄,手中的鲁密铳残件突然崩出颗铁珠,将《天工开物》钉在梁柱上,螺旋膛线每寸八转为宜,可这铳管
李琰的匕首挑开铳机暗格,琉球水晶镜片后的景象令他瞳孔骤缩——本该光滑的击锤凹槽里,竟用针尖刻满衍圣公府的田契编号。当他将磁石贴近编号,整支残铳突然解体,二十枚青铜齿轮滚落在地,咬合处卡着半片柳明璃的染血指甲。
取万历年封存的倭铁来!
王铁锁踹开库房铁门,扬起的积灰里混着发霉的火药味。当十根裹着油布的铳管抬出时,李琰的指尖触到管身凸起的纹路——这哪里是倭铁,分明是用郑和宝船龙骨改制的精钢,每根管壁内层都蚀刻着威海卫海底的暗礁分布图!
暴雨突至。李琰望着工坊檐角坠落的雨帘,忽然抓起把铜钱撒向水洼。当钱币摆成二十八宿阵型时,他猛然醒悟:取水力锻锤!这膛线走向要合天星方位!
子时的更鼓声里,工坊地窖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李琰赤膊站在齐膝深的卤水中,看着宋应星调整水轮转速。当锻锤第七次砸落时,铳管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音,飞溅的火星在墙面灼出北斗七星图案。
三百步!
测距亲兵的嘶吼被惊雷吞没。改良鲁密铳的铅弹穿透三重铁甲,余势未衰地钉入蓬莱水城墙砖。李琰的千里镜却对准弹孔边缘——飞散的铁屑竟在空中组成九瓣莲图案,每个莲瓣都嵌着登州卫密探的腰牌碎片!
不对劲。李琰抠出城墙里的弹头,铅芯里裹着的不是寻常铁砂,而是二十粒刻满拉丁文的青铜珠。当磁石贴近弹头时,珠内突然传出机械转动声——这竟是葡萄牙人最新的自爆引信!
暴雨中突然亮起九盏孔明灯。李琰的燧发枪击碎最近那盏,飘落的灯罩上赫然是用辽东黑火药写的威胁:铳响九莲开。几乎同时,工坊方向传来惊天爆炸,腾起的蘑菇云里飞舞着带膛线的铳管碎片。
李琰冲进废墟时,淬火池已化作血潭。老匠头张铁胆的独眼嵌在青铜齿轮上,瞳孔里映着个仓皇逃窜的矮小身影——那人蓑衣下摆翻飞时,露出截藕荷色丝绦,编绳手法与柳明璃所佩香囊如出一辙。
追!
李琰的靴底碾过满地琉球水晶碎片,追至振扬门暗渠时,忽见那细作反身甩出串银铃。铃声与威海卫海底青铜树的震颤同频,暗渠石壁应声崩裂,露出半艘沉没的龟船——舱内整箱的鲁密铳管上,九头蛇纹路正吞噬着大明龙纹!
宋应星的白袍突然挡在铳口前:此乃阴阳锻铁术!老举人将《天工开物》残页浸入血水,浮现的秘方让李琰浑身发冷——要克制九头蛇邪力,需以至亲之血淬火。而所有铳管的星图凹槽,此刻都指向蓬莱阁顶昏迷的柳明璃。
子时三刻,李琰攥着淬过血的铳管踏上海堤。当改良鲁密铳的轰鸣撕破雨幕时,三百步外的标靶应声化为齑粉。飞散的木屑间,半张染血的海防图飘落——图中威海卫被朱砂圈成阵眼,旁书簪花小楷:九鼎既成日,鲁密破阵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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