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八年小暑,蓬莱水城的铸铁坊里飘着熟铁的焦糊味。李琰攥着半截鲛人脊骨磨成的锉刀,在燧石夹片刻下第七道螺旋纹时,青铜灯台的火苗突然由红转青——这是威海卫海底汞汽渗入地脉的征兆。
阳刻阴纹,需合北斗璇玑。
宋应星的银簪突然点在图纸某处,簪头嵌着的琉球水晶折射出诡异光斑。李琰眯起眼睛,发现光斑在燧发机括上投下的阴影,竟与柳明璃腕间银铃的镂空纹路分毫不差。他猛然翻转机簧,铜片背面的凹槽里赫然用苗银镶着九头蛇吞日图!
子时验枪的梆声未落,铸铁坊的暗渠突然漫起靛蓝色浓雾。王铁锁的钩镰枪刚挑开木箱,二十枚燧石弹丸突然凌空悬浮,弹体凹槽处的拉丁文在汞雾中泛出血光。李琰的磁石腰牌剧烈震颤,将这些弹丸吸成北斗七星阵型——每颗弹丸的落点,都对应着威海卫海底青铜树的根系节点。
装药!
李崇远的山文甲撞开坊门,总兵手中握着的不是火把,而是半截浸泡药酒的青铜树根须。当引火药填入枪膛时,根须突然渗出靛蓝色汁液,在枪管表面蚀出血管状的纹路。李琰的虎口被烫出水泡,却瞥见纹路中浮现金粉标注的经纬度——这正是三日前柳明璃在血书中警示的九莲焚城方位!
第一声枪响撕裂夜幕。弹丸穿透五层铁甲后,竟在半空划出九头蛇轨迹,最终嵌入蓬莱阁的浑天仪基座。仪盘突然逆向旋转,月光被折射成七道利剑,将海面照得通明——二十具青铜棺椁在光柱中浮起,棺盖的九头蛇獠牙齐齐咬向燧发枪所在方位。
这不是火器,是祭器!
柳明璃的素手突然按住枪管,腕间银铃震碎正在生长的青铜血管纹。她扯开发髻,青丝里缠着的竟是郑和宝船遗留的星海图,图中标注的雷火铳构造与燧发枪如出一辙。当海图覆上枪身时,那些血管纹路突然收缩,在扳机处凝成个滴血的莲花印。
混战中,李琰的匕首挑开枪托暗格。藏在里面的不是机簧零件,而是整卷用倭寇人皮绘制的《九鼎熔铸图》——燧发枪的每个部件都对应着一尊古鼎的方位,而枪管上的膛线竟是缩小版的青铜树年轮!
五更鸡鸣时,铸铁坊的汞雾突然凝聚成镜。李琰在镜中望见骇人景象:数万支燧发枪悬浮在威海卫上空,枪口喷射的不是铅弹,而是青铜树的活体根须。这些根须扎进大明将士的天灵盖,将他们变成眼冒青焰的九莲傀儡。
琰郎看枪膛!
宋应星的白袍掠过残破图纸。老举人将《天工开物》残页塞入枪管,硫磺粉遇汞自燃的火光中,浮现出段永乐年间的工部密档:燧火通幽冥,九鼎镇海眼。李琰猛然调转枪口对准海底,扣动扳机的刹那,整座蓬莱水城的地基开始震颤——那株百米高的青铜树顶端,赫然睁开只刻着燧发机括纹路的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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