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二年正月十五，登州卫军器局
寒风卷着细雪扑进熔炉房，李琰的指尖掠过新铸的铁蒺藜，那些本该尖锐的棱角竟如活物般蠕动。靛蓝色的青铜树汁液从铁刺缝隙渗出，在地面绘出微缩的《九鼎熔铸图》。
寻常铁蒺藜撒地阻马，三日锈蚀。宋应星的白袍被蒸汽熏出焦痕，老举人用青铜矩尺挑起一枚铁刺，但若以妖树汁液淬火，再嵌以辽东黑玉...
尺身二十八宿刻度的鬼宿突然亮起。铁蒺藜表面的螺旋纹路如蛇鳞般张开，露出内层九枚旋转的青铜齿轮——每个齿轮齿尖都刻着威海卫阵亡将士的生辰八字！
试器！李崇远的绣春刀劈开风雪。
试验场上，三百枚改良铁蒺藜呈九宫格撒布。李琰的磁石腰牌刚掷入场中，所有铁刺突然直立如蛇。青铜汁液从尖端喷射，在空中交织成网，网上每个节点都悬挂着微缩的佛郎机炮模型。
放马！
王铁锁驱赶的辽东战马刚踏入雷区，铁蒺藜突然弹射而起。马匹的哀鸣声未落，那些铁刺已如活物般钻入马腹——不是贯穿伤，而是沿着血管游走，在心脏处重组为九瓣莲状的齿轮组！
这不是兵器......宋应星翻看《军器图说》，暗器篇的插图正扭曲成人体经脉图，它们在改造血肉之躯！
柳明璃的银链绞住一枚飞射的铁蒺藜。链梢传来的震动频率竟与威海卫青铜树同步，当她腰间的青铜树叶接触铁刺时，整片试验场的地面突然隆起——无数青铜根系破土而出，每根尖刺都穿着天启年间的阵亡者颅骨！
子夜，李琰带人挖掘试验场。冻土下九尊青铜鼎围成环形，鼎耳处延伸出的青铜丝连接着每枚铁蒺藜。最骇人的是鼎中溶液——漂浮着数百片《永乐大典》残页，纸页上的火器图正在融化成血肉经络。
看鼎底铭文！柳明璃的银铃碎片刺入鼎身。
靛蓝液面下，阴刻的天启七年工部验字样正被腐蚀成九莲开。李崇远的绣春刀劈开主鼎，鼎腔里蜷缩着具侏儒尸体——其脊椎被改造成发条装置，手中紧握着半张威海卫潮汐图。
这是活人机括......宋应星的白须颤抖，用生辰八字契合者做鼎心，方能操控铁蒺藜大阵！
突然，所有青铜丝绷断。三百枚铁蒺藜如蜂群般升空，在月色下组成九头蛇图腾。王铁锁的钩镰枪刚触及蛇眼位置，那些铁刺突然解体，暴雨般砸向军器局库房——
爆炸的气浪中，五十具改良迅雷铳自动上膛。铳口齐齐转向时，众人发现每支铳管都刻着相同的铁蒺藜纹路！
五更天，李琰站在库房废墟上。磁石腰牌吸附处，半融的铁蒺藜残片正自行重组。那些棱角在青铜汁液中生长、分裂，最终化作指甲盖大小的铁蚁，口器中旋转着微型九瓣莲锯片。
它们在自我繁衍！宋应星将《天工开物》掷向蚁群。古籍在接触瞬间碳化，灰烬组成二十八宿阵图，暂时困住了这些机械活物。
柳明璃割破手掌，血珠滴入蚁群。铁蚁突然集体转向，在雪地上拼出除夕二字。她腰间的青铜树叶腾空而起，叶片边缘裂开，射出九道蓝光指向威海卫方向——那棵参天青铜树的九瓣莲已然怒放，花蕊处凝聚的弹头表面，赫然刻满改良铁蒺藜的纹路！
原来铁蒺藜是龙吐珠的霰弹......李崇远的山文甲挂满冰霜，当主弹炸开，这些活铁蒺藜会吞噬方圆百里生灵！
雪原尽头传来蒸汽机车的轰鸣。李琰握紧半枚未爆的铁蒺藜，齿尖的工部烙印正在融化——那模糊的九头蛇纹路，渐渐显露出孔府藏书楼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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