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三年五月初五,登州讲武堂校场
暴雨如注,李琰的手掌按在青铜锻造的弩机基座上,触感竟如活物般微微搏动。弩臂上缠绕的不是牛筋,而是浸泡过妖树汁液的精钢发条,每一圈螺旋纹路都渗出靛蓝色的冷光。宋应星的白袍被蒸汽熏得焦黄,老举人手中的青铜矩尺突然吸附在箭槽——槽内排列的并非寻常弩箭,而是刻满《九鼎熔铸图》阴文的青铜钉!
旧式连弩三十矢连发,射程不过百步。柳明璃的银链绞住蒸汽阀门,链梢铃铛在高压下结满冰晶,但这批弩箭的尾羽是用威海卫阵亡将士的头发编织...
她话音未落,弩阵突然自行激发。首轮齐射的弩箭在空中突然解体,数百枚青铜算珠暴雨般砸向箭靶,将精钢盾牌凿出无数九边形孔洞。更骇人的是,孔洞边缘迅速生长出青铜根须,正贪婪地吮吸着铁锈中的矿物质!
子夜检修时,李琰的磁石腰牌吸附在弩机传动轴上。掀开的齿轮箱内,九尊微缩青铜鼎正随着威海卫妖树的呼吸节奏旋转。鼎耳延伸出的青铜丝线如活物般缠绕齿轮,每个齿尖都刻着工部军器局的核销编号。
这不是机关术......宋应星将《天工开物》按在鼎身,是白莲教把《鲁班书》里的活器禁术,混入了泰西蒸汽之法!
柳明璃突然割破手指,血珠滴入鼎中。沸腾的妖树汁液突然暴起,在空中凝成九头蛇图腾。李崇远的绣春刀劈开蛇头,飞溅的液体落地后竟自行游走,在青砖上蚀刻出泰山封禅台的微缩模型!
报!弩机失控!王铁锁的吼声混着金属撕裂声传来。
众人冲回校场时,三十架连弩正如孔雀开屏般展开。精钢弩臂分裂成数百条青铜根须,每条根须顶端都卷着支正在自燃的弩箭——箭头的火焰里,浮现出孔府藏书阁的立体图景!
五更时分,暴走的弩阵将校场射成刺猬。李琰踹开某台弩机的底座,露出里面蜷缩的侏儒尸体——这具驾驶员的天灵盖被改造成压力阀,脊椎则成了精钢锻造的传动轴!
用《军器图说》反制!宋应星撕开古籍封皮。
老举人将内藏的《崇祯历书》星图塞入蒸汽管道。超负荷的蒸汽压力使弩机炸裂,飞溅的齿轮在空中组成徐光启的虚影——这位已故阁老手持十字架,将失控的箭雨轨迹强行扭向深海!
柳明璃的银链绞住主弩弓弦。当青铜树叶触及弦身时,整架弩机突然扭曲如活蛇,喷出的不是弩箭而是成团的青铜线虫——这些虫体表面刻着《永乐大典》的页码,正疯狂啃食着地面青砖!
看虫腹!李崇远的绣春刀挑开虫体。
虫身内藏着的竟是微缩的龙吐珠弹头模型,弹体表面的星图坐标,正随着弩机转向不断修正——最终锁定的不是京城,而是张献忠盘踞的成都皇城!
黎明前的混乱中,幸存的弩机突然集体转向。它们不再瞄准校场,而是将箭雨倾泻向威海卫方向。李琰在箭道轨迹中看到骇人景象:每支弩箭的尾羽都在燃烧,火焰里浮现出三百个不同朝代的战场画面。
它们在给妖树输送战魂......宋应星的青铜矩尺插入地面,这些弩箭是九鼎系统的活体祭品!
柳明璃的银铃突然炸成齑粉。她割破十指,血珠洒入青铜树叶。叶片暴涨如盾,挡住最后一波箭雨。李琰趁机用磁石腰牌吸附主弩基座——掀开的装甲下,九枚刻着衍圣公府印记的青铜钉,正随着妖树的脉搏微微发烫!
朝阳刺破硝烟时,李琰站在满是箭矢的校场上。怀中的《弩机制要》正在融化,墨迹重组为《九鼎熔铸图》的军械篇——图中连弩的位置标着血红的万箭冢三字。
从诸葛连弩到今日杀器......宋应星的白须挂满铁屑,白莲教把华夏三千年的军械智慧,全喂给了那尊灭世凶物!
柳明璃的银铃碎片突然腾空。在触及威海卫方向的刹那,整个齐鲁的兵备图浮现天际——所有弩机射出的箭道,最终都汇向那尊九瓣莲弹头。
李崇远收刀入鞘,总兵的山文甲上插满断箭:传令登州讲武堂,全军撤往曲阜——下一战,我们要在孔府藏书阁了结这一切!
东海方向传来龙吟般的震颤。那尊龙吐珠的阴影已笼罩半壁江山,而它的炮口所指,赫然是华夏文明的薪火传承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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