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副官长,这次大礼堂爆炸案真的与我无关呐,我真就不知道这究竟是咋回事?”
陆桥山睁着剩下的一只眼睛,颤巍巍解释道。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就是严审对象。
因为本次军民誓师大会,宴会和记者招待会等,都是他在统筹,当然脱不了干系。
让警察厅负责会场安保工作,不让军方插手,也是他主张的。
可万万没想到,会场里面竟然发生了爆炸。
这一切他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面对东家两位少爷受伤、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怒火中烧的陈勇,正找不到发泄对象。
陆乔山自己送上门来。
只见陈勇拔出手枪,对准陆乔山的眉心处,冷哼道:
“省政府大礼堂四周,站着数百名警察,居然让刺客带着炸药包混进来,从容安装,最后竟成功引爆。”
“没有内鬼能做成功这些吗?”
“你敢说不知情,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枪嘣了你!”
“不要…不要啊!副官长…陈副官长!”
陆桥山双手紧紧抓住抵在脑眉心的勃郎宁手枪,脸上肌肉因恐惧而抽搐。
陈勇则气得眼球都快迸出来了,面目狰狞。
“对于一切谋害将军的敌人,我有权先斩后奏!”
陈勇一字一顿地说着,手在抖颤。
枪口在陆乔山的脑门上,刻出深深印记。
“陈副官长,请冷静…”
陆桥山还在尽力求饶。
听得病房外面鬼哭狼嚎,荣健气哼哼拉开病房的门,看到陈勇拿枪抵着陆桥山,吓得不轻。
“快住手,陈勇!”
荣健一个箭步上前,抓住陈勇握枪的手,用力移开。
“陆桥山是五省军政府任命的政府官员,若有罪也要经军政府批准,至少经司令初步审定。”
“你一个少校副官长有什么权力!快放开陆秘书长,等司令醒来再说!”
经荣健一顿呵斥,陈勇这才冷静下来。
他收回手枪,愤怒地瞪了陆桥山一眼,独自站在病房外,大口喘着粗气。
“陈勇,你还是进病房来吧,司令估计快醒了!”
荣健仍不放心,拽陈勇进屋。
正巧,陈义雄睁开双眼。
他挣扎着在病床上挪动。
“哎呀,你先别动。”
两人看到,立即冲上前将他扶起来。
“司令,你觉得怎么样?快吓死我了!”
荣健倒了杯水过来,关切地问道。
陈义雄机械地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放下,然后晃了晃脑袋,感觉耳朵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
难道被震成耳聋了?
荣健见状,吓得脸色苍白。
他猛地抓着陈义雄的肩膀,急切喊道:
“司令,你是不是耳朵听不见了,司令…”
接下来与南方革命军作战,第三军要是缺少陈义雄的指挥,战斗力将大受影响。
第三军受挫,将会打乱大帅的整体战略计划。
刚才在电话里,荣健已经被孙占芳骂得狗血淋头。
陈义雄奇怪地望着面前两人,耳朵好像能听到点声音了。
听力应该在慢慢恢复。
陈勇没察觉,他仍旧是大声嚷嚷。
“大少爷、司令,你…你感觉咋样,能听见吗?”
陈义雄蹙眉扫了面前两人一眼,冷冽道:
“都快吵死人了,你们声音还可以再大一点吗?”
荣健听罢则输出一口浊气,放松地笑了起来,“还好,司令没事,没事就好!”
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陈义雄猛然回忆起爆炸时的那一幕来。
他猛地掀开被子,从病床上跳下来,吓了身边两人惊呼。
“司令,你…”
“???”
“我小弟人呢,他在哪?”
陈义雄神色严峻,焦躁地跳脚晃脑。
荣健和陈勇相互望了一眼,然后低着头挪开身躯。
原来,他们身后还有一张病床。
病床上正安静地躺着陈剑飞。
只见他脸色灰黑,双手无力地垂在病床两侧,左臂伤口虽做了消毒包扎,整个臂膀还是有些肿。
人仍在昏迷中。
呼吸微弱但正常。
陈义雄不敢往深处多想。
眼前一恍惚,一个凄美女人的倩影,一闪而过。
他定了定神,在床边蹲下身体,一瞬不眨地盯着床上的陈剑飞,眼眸里流转着千万种情绪。
却没有哪一种情绪,是他此刻能表达出来的。
他几乎不敢相信,这个在他心目中的孩子,关键时刻竟奋不顾身地救了他。
陈勇则神色肃穆地站在原地。
他嘴巴笨拙,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大少爷。
还是荣健冷静。
他挨着蹲下身体,拍着陈义雄的肩膀,望着床上躺着的陈剑飞,赞叹道:
“我听现场侍卫们说了,你小弟的警觉性和勇敢,不输给任何一位职业军人。”
“刚才山本医生说了,他并无大碍,很快就会苏醒过来,你不要过分担心!”
陈义雄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镇定一下情绪之后,睁开双眸做了一个深呼吸,对着荣健沉声道:
“荣兄,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他开始进入自己的本职状态。
荣健见此情形非常高兴,回答道:
“这次肯定是南方间谍干的,我已下令全城戒严,不放一个人出城,明日五更和警察厅一起,进行全城搜捕。”
“这次誓师酒会有多少伤亡?”
“这次会场死了三名警察,都是主席台上站岗的,离爆炸点近。”
“还有十几个被碎片击中受伤的,都不算严重。”
“陆乔山失去一只左眼。”
“……”
“嘿嘿,他们下手够狠呐。”
陈义雄冷哼着站立起来。
嘴角残忍地勾起一抹冷弧,魁梧身影遮住了房内大部分光线。
陈勇被笼罩在一簇阴影里,一直在琢磨大少爷与荣健之间的对话。
“司令,这次省府大礼堂爆炸案,应该是陆桥山为内应,与南方军内外勾结干的吧。”
陈勇小声嘟囔。
陈义雄闻言微微蹙眉,鹰隼般黑眸,凝着窗外的血色黄昏,咧嘴道:
“说你是榆木脑袋吧,有时还挺聪明,你仔细观察陆桥山平常言行了嘛,他哪有这种胆气?也是一头被蒙蔽的蠢驴。”
“哦!”
见大少爷已下了定论,陈勇思绪立马从陆乔山身上移开,若有所思地询问:
“那…司令,我们下一次该怎么办?”
“今晚留在病房休息一晚,明日开始,我会对当时到场参加誓师大会的各界人士,逐个登门慰问。”
“后面筹集军费,还要依靠他们。”
一想到军费,陈义雄不由得蹙眉皱脸。
一千万白银,是不是有点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