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黑灯瞎火的没瞧见，原来是荣队长亲自在这里，我们还以为是缉私科那帮家伙，对不起哦！”
开口说话的人叫王武光，是审讯室副主任。
他是上尉军衔，无论是资历、军衔还是年龄，都比荣泽高。
可人家是参座公子，得罪不起啊。
所以，必须得恭敬。
“我是鲁来，荣队长你好。”
另一个家伙也赶紧点头哈腰。
“快拿过去。”
荣泽连正眼都懒得瞧这两人一眼，抬手就将档案袋递了过去。
三十四五岁的王武光，皮肤粗黑还患有白癜风，瞧上去四十奔五，是个城府甚深的老江湖。
三十岁左右的鲁来，长得五大三粗，狼顾鸢视，一看就不是个善茬。
这家伙身上隐隐透着一股浓郁血腥味。
“荣队长不常来，不知这次碰上个啥案子？”
王武光小心问道。
显然，来之前对下午发生在省府大礼堂爆炸案，他们是一无所知。
说话间，他懒洋洋接过荣泽递上的档案袋，看都不看一眼就放在审讯桌上，一脸的平淡。
缉查处审讯室大都审讯走私犯、逃兵、土匪、和抢劫犯等社会渣子。
从没审讯过职业间谍。
那些渣子，别看他们平时凶神恶煞，一上刑就怂，竹筒倒豆子全部交代。
有的家伙还没上刑就瘫倒在地，浑身哆嗦，问什么回答什么。
自己没干也特么的承认。
所以，王武光他们对于审讯，都不以为然。
“南方间谍案！”
荣泽乜斜一眼，冷冷回答。
他听父亲说起过，这个审讯室里的人，都是原先卢永祥那边的投诚人员。
说白了就是些土匪帮会成员。
这些人桀骜不驯，满身匪里匪气，对组织纪律很不以为然，动不动就把人玩残。
如果是有金钱开道，那就另说。
荣泽可是东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强调的就是服从命令。
他最瞧不起像王武光这些兵痞。
“哎哟，又是个南方间谍案？”
行刑主管鲁来，翻着白眼讥讽道：
“缉私科前些日子里抓了好几个，都说是南方间谍，可审讯下来没一个是真的。”
“少啰嗦，赶快干活。”
荣泽闻言厉声呵斥。
“别发火啊荣队长，审讯马上开始。”
王武光连忙打哈哈。
“就是这昏睡的家伙。”
他上前用脚拨弄了瘦高个几下，示意嘴里嘟囔的鲁来帮忙，两人合力将满身脏黑的人犯，绑在审讯十字架上。
“泼几盆凉水，让他尽快清醒！”
“哗哗…”
接连几大盆凉水迎面泼向瘦高个。
凉水刺激特别有效，人犯晃悠悠醒了过来。
“可以开始了，荣队长请。”
王武光哼了一声，煞有介事地对荣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荣泽明白，这是让他负责问询。
这是审讯程序。
“介绍一下，这里是东南五省联军第三军缉查处审讯室。”
“你假冒警官实施省府大礼堂爆炸，企图暗杀东南联军的陈义雄将军，罪大恶极。”
“希望你认清形势，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也许还可以保住你一条命，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荣泽的开场白非常专业，没什么废话。
瘦高个缓缓睁开眼睛。
他叫唐振宇，湖南永安人，民国湘军大佬唐生智将军的族侄。
南方革命军二厅特勤处上尉。
这次临时派往浙省，执行特别任务。
他心里明白，被捕是件糟糕透顶的事，宁可当场牺牲。
自跟随堂叔投奔革命的那一刻起，他早已置生死于度外。
可既然被捕就不能当叛徒，不能给唐氏家族蒙羞，给堂叔丢脸。
至于严刑拷打，他听说过但从没经历过，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去。
对于瘦高个装死闭口不开，虽然在荣泽的意料之内，但真实面对，他还是沉不住气。
“踏马的，我就知道被什么主义洗过脑的人，事到临头，都是死鸭子嘴硬。”
荣泽双手一摊，无奈道：
“王副主任，下面就看你们兄弟了，想办法撬开他这张死鸭子嘴。”
实际上，他不是第一次碰上南方间谍。
上次在长江上截获红蝶，没想到一个柔弱女谍也是宁死不屈，让他开了眼界。
洗过脑的人，有点像东洋人的武士，特么的中了邪。
刚才是例行公事的开场白，他不想再多费口舌了，直接上刑。
见荣泽干脆利索地甩锅，王武光也不再废话。
他回头对着刚赶到的两名打手命令道：
“愣着干啥，都给老子抖点精神气出来，别让荣队长笑话咱。”
说完手一挥，两名打手上前将瘦高个的衣服扒个精光。
带倒刺的皮鞭沾上盐水，“叭叭…”开始抽打。
每一鞭下去，都能带走一道血肉。
痛苦的惨叫声在地下牢房里，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接着，长长的钢签对准手指甲的缝隙，狠狠地戳入进去，每片指甲都被生生地撬了下来。
然后是脚趾。
这时候，唐振宇被折磨得只剩一丝微弱沙哑的哀嚎。
……
连续用刑两个多小时，荣泽觉得折磨得差不多了，便示意停手。
让打手们用凉水拨醒之后，他缓缓走到瘦高个面前。
此时唐振宇的面部，因为剧烈疼痛而不停地痉挛颤抖，四肢血肉模糊。
“啧啧啧，兄弟何必呢？南方军这点军力也敢北伐？”
“看你年轻有为，何必为他们这些大佬们卖命，只要你肯合作，军职、金钱、女人，什么都可以给你。”
“呸…”
唐振宇用尽全力，把口中鮮血喷在荣泽脸上，怒斥道：
“做你的噩梦去吧，有本事你们现在就打死我。”
荣泽听罢恼羞成怒，他三脚两步冲到火红的炭盆旁，伸手取出烧得通红的烙铁。
他慢慢走近唐振宇，举起烙铁猛地按在其左肩上，脸色狰狞的狂嚎：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皮肤焦烂的恶臭，弥漫开来的同时，还冒起一股又一股的白烟。
“啊…”
唐振宇痛苦地惨叫着，肩头都被烙得瘫陷了。
撕裂般的疼痛，身体剧烈痉挛之后，他昏死了过去。
这个该死的间谍，我就不信撬不开你的嘴。
老子有的是时间和你玩，弄不死你！
荣泽咬着后槽牙，不甘心腹诽。
“继续吧王副主任，今晚兄弟们的夜宵我请客。”
他似乎已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