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研究所一楼接待区的落地窗，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细长的影子。墙上的时钟指向十点三十分，前台的木村小姐正在整理今日的访客预约表。
一辆纯黑色的雷克萨斯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大楼前。西装革履的外国男子从车上下来，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大厅。他的皮鞋和大理石地面相碰，发出规律的声响。
早上好，我是美国康德制药的代表，约翰·威尔逊。男子露出得体的微笑，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烫金名片，我和佐藤研究员有预约。
木村翻看预约表，略显困惑：抱歉，我这里似乎没有
是这样的，威尔逊从容地解释，这是临时拜访，我已经和宫野教授确认过了。
正在这时，灰原哀走进大厅。她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目光在威尔逊身上快速扫过。那双总是带着淡淡疏离的眼睛微微眯起，注意到了对方手腕上的腕表。
百达翡丽的5270P型号，限量款。但表盘的位置略微偏左，与品牌惯有的严谨不符。一个微小却致命的细节。灰原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依然平静。
威尔逊先生，灰原微微颔首，请随我来会议室。
明亮的玻璃会议室内，佐藤真也已经等候多时。看到威尔逊走进来，这位年轻的研究员立刻站起身，脸上写满期待。灰原注意到他的手指正不安地绞在一起，显然对这次突如其来的会面既紧张又兴奋。
佐藤君的研究非常出色，威尔逊开门见山，特别是在蛋白质结构改造方面的突破，令人印象深刻。我们公司愿意提供充足的研究资金支持。
佐藤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这太...
不知贵公司为何对这个还在初期的项目如此感兴趣？灰原打断道，目光紧盯着威尔逊的右手。那修长的食指正有节奏地轻叩桌面。
咚、咚咚、咚。
这个节奏，为什么如此熟悉？某个埋藏在记忆深处的警报正在尖啸。
天才总是值得投资的，威尔逊笑容不变，特别是像佐藤君这样富有创造力的年轻人。宫野教授，您说呢？
灰原能感受到佐藤期待的目光。这个单纯的年轻人，就像当年的自己，对科研充满热情，对未来满怀期待。但正是这种单纯，最容易被人利用。
宫野教授，佐藤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这次机会真的很难得。康德制药在生物制剂领域的地位，您是知道的。
灰原没有立即回答。她注意到威尔逊说话时的微表情——那种猎手发现猎物时才会有的眼神，一闪而过。这个表情她太熟悉了，在组织里见过无数次。
随后的实验室参观环节，威尔逊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专业素养。他的每个问题都直指要害，对分子结构图的理解更是令佐藤暗暗吃惊。灰原却在想，这种专业程度，绝不是一个普通制药公司代表该有的水平。
这个羟基的位置很特别，威尔逊停在一张结构图前，眼神专注，改变它会带来什么影响？
佐藤兴奋地解释起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研究世界里。他没有注意到顶上的监控摄像头正在缓慢转动，将画面对准了电脑屏幕。但这个细节没有逃过灰原的眼睛。
她的心沉了下去。这些年来培养的直觉在疯狂示警：危险正在接近。
送别佐藤后，灰原和威尔逊单独站在走廊里。午后的阳光斜射进来，在地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仿佛某种无声的较量。
威尔逊先生，我很好奇，灰原开口，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您是从哪里得知佐藤的研究的？
科研界总是很小的，威尔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的目光在灰原脸上停留了一秒，似乎在寻找什么。
是啊，小到有时候会遇到老朋友。灰原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这句话像一把无形的刀，悬在两人之间。
威尔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恢复如常：期待我们的合作。
转身离开时，他的右手又不自觉地叩击着大腿。
咚、咚咚、咚。
这个节奏，灰原终于想起来了。那是组织某个秘密据点的进入暗号。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凝固，记忆中的阴影铺天盖地地涌来。
当天晚上，研究所的资金账户收到了一笔数额惊人的转账。整整两千万美元，一个远超正常研究资助的数字。佐藤在实验室里手舞足蹈，完全沉浸在即将开启的新篇章里，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灰原脸色有多凝重。
佐藤君，灰原欲言又止。她想告诉这个年轻人一切，警告他即将面临的危险。但最终，她只是轻声说：早点休息。
夜深人静，灰原坐在办公室里，反复查看当天的监控录像。威尔逊在参观时曾在三个不同位置停留了异常长的时间，而这些位置都刚好是实验数据的存放处。太多巧合了，而在她的世界里，巧合往往意味着精心设计的陷阱。
她打开加密通讯软件，快速敲下一行字：
工藤，他们来了。
窗外的月光被乌云遮蔽，城市的灯火在黑暗中明明灭灭。灰原的手指在键盘上顿了顿，喉咙发紧。曾经在组织经历的一切，难道要在自己的学生身上重演吗？
她深吸一口气，又补充了一句：
这次，他们的目标是我的学生。
键盘的荧光在黑暗中闪烁，像是某种无声的召唤。灰原知道，暴风雨已经来临，而这不过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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