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要凝固。十几位研究员围坐在长桌两侧，目光都集中在站在投影幕布前的优子身上。她的影子被投影仪的光线拉得很长，像一道锋利的刀刃横亘在洁白的幕布上。
所以，优子用激光笔指向最后一张幻灯片，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如果采用这个方案，我们可以将实验周期缩短60%，同时大幅提高成功率。根据模拟数据，新方案的风险系数甚至低于现有流程。
太冒险了。神宫寺教授皱着眉头，苍老的面容在日光灯下显得格外严肃，这等于要推翻我们之前所有的安全准则。那些准则是用三十年的经验换来的，不是让人随便修改的。
优子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轻蔑：但您不得不承认，数据很漂亮。她切换到实验数据页面，一连串完美的曲线图映入众人眼帘，看，使用改良后的S-7试剂，稳定性提高了整整三个数量级。这意味着什么，您比我更清楚。
灰原坐在会议室的最前排，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幕。优子的方案确实令人心动，但总有些地方让她觉得不安。那些数据，完美得有些过分了。就像一首曲调太过和谐的交响乐，反而显得不够真实。
我支持优子的方案。中村研究员突然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现在是关键时期，如果能抢在竞争对手前面，这将是一个历史性的突破。我们不能被过时的准则束缚手脚。
抢在前面？神宫寺教授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就像山田教授那样？为了抢在前面，最后连人都不见了？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空调的嗡鸣声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山田教授的突然离职仍是一个敏感话题，没人愿意去触碰这个伤疤。
我认为，优子的声音依然平静，像是一潭无波的深水，我们不该让个人情绪影响判断。数据会说话，而数据支持这个方案。她环视一周，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更何况，早上的实验已经证明了初步可行性。成功率比预期还要高。
灰原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早上的实验？我没有收到任何报告。作为安全主管，任何实验都应该事先报备。
啊，抱歉。优子歉意地笑了笑，但那笑容未达眼底，因为太兴奋了，还没来得及整理数据。我这就去...
等等，神宫寺教授打断道，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任何未经审核的实验都是违规的。优子小姐，你的热情令人钦佩，但规矩就是规矩。这不是儿戏。
会议室里的气氛越发紧张。研究员们不自觉地分成了两派，一边支持优子的激进方案，认为这是突破的机会；另一边则同意神宫寺教授的谨慎态度，担心风险过大。争论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
作为安全主管，灰原此时的处境极为微妙。她看了看手表，距离晚上和那个神秘人的约会还有六个小时。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压在胸口的一块石头。
这样吧，灰原站起身，声音沉稳地打断了混乱的争论，优子，请你立即整理今早的实验数据。神宫寺教授说得对，我们需要严格遵守流程。等数据经过审核后，再来讨论新方案。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优子点点头，姿态谦和：当然，我完全理解。她开始收拾投影设备，但灰原注意到她在键盘上快速敲打了几下。那动作太过熟练，不像是简单的关机操作。
会议结束后，研究员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争论的余波仍在空气中回荡。灰原假装整理文件，等到会议室只剩下她一个人时，才拿出手机。一条加密信息刚刚到达：
「老地方提前两小时，有重要情报。」
夜幕降临，灰原驱车来到城郊的一家废弃加油站。蒙蒙细雨中，路灯的光晕像是浮在空中的鬼火。她刚熄火，一个优雅的身影就从阴影中走出。
好久不见，灰原。贝尔摩德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慵懒，带着几分戏谑，看来我们都对优子很感兴趣。真是个迷人的女孩，不是吗？
你查到什么了？灰原直接切入主题，她没时间玩这种猫鼠游戏。
有趣的是，贝尔摩德点燃一支烟，火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三年前的蝴蝶计划，优子也参与其中。那个差点毁掉整个项目的计划。
灰原的瞳孔微微收缩：不可能，她的履历上显示那时候她还在国外......
履历可以造假，但DNA不会说谎。贝尔摩德递过来一个U盘，这是她真实的身份资料。相信我，你会大吃一惊的。有些真相，比你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就在这时，灰原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是实验室的紧急联络号码。
什么事？她的声音绷得很紧。
灰原小姐，电话那头传来惊慌的声音，S-7试剂......出事了！储藏室发生意外，情况很糟！
贝尔摩德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看来，有人已经等不及了。真是个急性子。
灰原快速启动汽车：你是说......
去吧，贝尔摩德微笑道，雨水顺着她的金发滑落，但记住，有时候最危险的不是敌人，而是过分信任。信任，往往是最致命的弱点。
实验室一片混乱。刺鼻的化学品气味弥漫在空气中，警报声此起彼伏。优子正在安抚受惊的研究员，看到灰原进来，她松了口气：太好了，您来了。
情况怎么样？灰原快步走近，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比想象的要好，优子说，声音异常冷静，我刚好在实验室加班，发现异常后立即启动了应急措施。大部分重要样本都保住了。
灰原走进储藏室，原本整齐的试剂架东倒西歪。但奇怪的是，那些摔碎的试管恰好避开了最关键的样本。就像是被精心设计好的事故现场。
真是幸运。灰原意味深长地说。
是啊，优子微笑道，那笑容在昏暗的应急照明下显得格外诡异，命运有时就是这么奇妙。对了，灰原小姐去哪里了？我们联系了好久才找到您。
灰原与她对视：临时有点事。她能感觉到优子的目光在试图穿透她的伪装。
希望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优子继续整理试剂架，动作优雅得不像是在处理事故现场，毕竟现在，实验室最需要您。我们都需要您的信任。
灰原没有接话，她的目光落在优子口袋里露出一角的U盘上。那个U盘，和贝尔摩德给她的极为相似。难道这一切都是......
需要帮忙吗？神宫寺教授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声音沙哑而疲惫。
优子和灰原同时转身：教授？这么晚了......
哦，我只是恰好路过。神宫寺教授笑了笑，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像是在解读一个复杂的谜题，毕竟，今晚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实验室的警报器在黑暗中闪烁着红光，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优子的笑容依然完美，但灰原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在这场看不见的较量中，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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