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典夫不顾一照阻拦,执意进宫面见太后自首。之所以越过朝廷直接去找太后,一是因为太后握有实权,更重要的原因自然是太后的怪病需要陆典夫医治,因此就算私藏罪犯该当死罪,太后也绝不肯置陆典夫于死地。
一照见阻拦不住,待陆典夫走后,决定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她简单地收拾了两件衣服,和一些干粮,穿上家中老仆的衣服,乔妆打扮,裹上头巾,扮作一个妇人模样,离开了陆府。想起陆典夫说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走了两条街,每条街上都贴有抓捕她的告示,心中不免焦急,不知该藏到哪里才好。正焦躁中,一照急中智,想到不如回雷家看一看。
一照心想:“雷家已被抄家,封了门,无人看管。现在朝廷官员包括太后都以为我被陆典夫藏了起来,应该不会有人想到来这里找人吧。。。。。。”
雷家花园的小门旁边有一个狗洞,是之前管家养的大黑狗进出的地方。这里比较隐蔽,花园的小门冲北,旁边是一条极窄的小路,极少有人从这里经过,非常安全。小时候一照调皮,不想诵经的时候,趁爷爷午睡不留意,从狗洞爬出去玩过几次,顺便带上大黑狗。然后在爷爷睡醒之前回来。后来被爷爷发现了,就把它堵了起来。自打堵上之后,大黑狗见这里出不去,许是心里生气,就常往堵好的这一块儿墙上撒尿,以至于这里一直不怎么结实,一照虽然力气不大,却是没有特别费劲就砸开了。一照身材娇小,稍微把洞钻开得宽一点就可以勉强钻进去。
正俯身要往里钻时,一个老奶奶手牵着个小孩子从街口转了进来。俯下身的一照余光扫到街口的人影,惊慌地赶忙直起身,拉低头上的头巾,准备跑掉。老奶奶见一照惊慌的样子,急忙抬手做出一个“嘘~”的手式,并用力地朝一照招手。一照见老奶奶似有善意,于是没有跑,定下神来才看清原来是邻街的赵奶奶。
赵奶奶早年丧夫,儿子名叫虎东,也在七年前去逝,死后留下一个女儿,唤作招弟。儿媳妇名唤英娘,儿子死时媳妇也已经怀胎四个月。家里虽不属于富贵人家,但是赵奶奶的儿子聪明能干,家里有祖传的酿酒的手艺,家中生活还算充裕。
英娘怀孕到三个月时,有一次从娘家回来之后就变得神情恍惚,茶饭不思。彼时赵奶奶的儿子还在世,找了好几个医生,都说是孕期体弱导致,吃了许多方子均不见好,病情反而一日比一日严重,经常是楞楞地看着某一处发呆半晌。
一照与招弟年岁相当,经常一起玩。几次从狗洞爬出去也是找招弟玩的。当时一照去找招弟,进了院子就喊:“招弟?招弟?在家吗?”喊了几句没人应,一照便往招弟的卧房走去。路过院子西屋伙房时,一照看见英娘正在灶台边,像是在做饭。但正是午饭刚过时候,不知为何这个时候才开始做饭。
她喊了一声:“婶子,还没吃饭吗?招弟在家吗?”
英娘没有答复,一照觉得气氛有点怪,但是小孩子贪玩心重,也没有多想,就跑进了伙房。一照刚进屋,英娘突然一阵抽搐,倒在地上。
原来英娘不是在做饭,她原本是跪在地上的。英娘倒地时手里原本拿着的菜刀也掉落在地。一照跑到英娘面前,英娘半昏半醒地边抽搐边嘟囔着:“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我还有孩子...”声音很虚弱。
一照看见英娘的十指手指尖都是黑紫色的,嘴角沾有香灰,牙齿缝中也塞满了香灰。再看灶王爷神位下的香炉里几乎空了,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想起刚才那种怪异的气氛,一照才慌然大悟,原来是有邪祟!英娘是在去厨房之后感觉到了什么,在遭遇邪祟后就来跟灶王爷磕头求救。
一照当时只顾贪玩,玩乐心起时,心弛神荡,心中清静被扰乱,即使是根器深也极易神识不灵,因此未及留意,放走了那东西。
“婶子。你等着,我去找我爷爷,他能救你。”一照当时年仅八岁,扶不动英娘。说完就疯了似的赶紧往家跑,急着去找爷爷。还没等跑出院子,突然听到招弟“啊——”地惨叫了一声,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一照脚步没停又扭头转向屋里,寻思应该是那东西还没走,跑去害招弟了,得趁它逃跑之前抓住它!喊声是从英娘夫妻俩的卧房传来的,一照寻声飞奔过去,推开门,发现招弟正被父亲虎东抓住头发把头猛往墙上撞,招弟却四肢无力,双眼紧闭,像个已经死了的人任由虎东虐待着。
虎东见一照进来,一口咬掉了自己的舌头,然后凄厉地大喊一声,撒手扔掉了招弟,招弟随即软塌塌地瘫在地上。随着那一声凄厉的嚎叫,虎东捂着嘴倒地抽搐着,捂着嘴的手指缝里不断地冒出鲜血。一照被眼前这一幕惊地慌了神,那东西在虎东咬掉舌头之后已经逃跑了。
妖邪鬼祟对一照来说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是这血淋淋的场面她却是第一次见,虎东的惨叫声一声声震撼着一照的心。她已经吓得双腿发软了。
她定了定神,瑟瑟发抖地走过去摸一摸招弟的鼻息,发现还活着。来不及多想,只能赶紧去找爷爷。
一照跑进院子,站在院中央,手掐一诀,脚踏飞步罡,口念一通敕雷咒,企图布下雷炁以殺八方鬼邪,以免自己走后那东西又来。可是咒念了两遍还是风静云闲,毫无作用。一照顿时心生懊恼,记得爷爷曾说,修真之人,法到深处,随心起壇,随时布阵,足落之处皆可踏罡,咒起之时法随之而应。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做到这样啊!
万般无奈之下,一照只能手掐避煞诀,口诵咒语,于院中央地上画下太极,用以镇宅。只是这个方法只可暂助一时,但应该也足够等到爷爷回来了。
等和爷爷、管家三个一起赶回来的时候,一照发现院子里画好的太极被人踩了几脚,已经破了法。听见屋里传来赵婆婆的哭声:“天呐!虎儿,你醒醒啊,你怎么了啊...”是赵奶奶买菜回家踩掉了院子里的太极图。
一照和爷爷顿感不妙。慌忙跑进屋里,发现虎东已经气绝,嘴里的血染红了脖子和胸口,咬掉的半截舌头还有一点没断掉,耷拉在嘴边,样子甚是可怕。一照觉得心惊肉跳,瑟瑟发抖地抓住爷爷的袖口躲到了爷爷身后。招弟躺在一旁,满脸是血,有出气没进气,像是快要不行了。
随后爷爷与管家一起把招弟和英娘二人抬到了雷府,一碗烧化的符纸喝下后,两人逐渐有了气息。英娘在昏迷中只是一味地抱着肚子,梦呓着:“我不能死,我还有孩子...”喝下符水后,腹中的孩子总算是保住了。
只是虎东已经救不活了。
爷爷亲自操办了虎东的葬礼,以免冤煞气太重会冲到乡邻。在葬礼操办之前,爷爷在家中做了一场法事,追捕到了那只恶鬼,已经将它交付鬼差手中,此事也就此了结了。
因着这一件事,赵奶奶一家人一直对雷家充满感激。雷家不仅救下了一家老小的性命,也保住了英娘腹中的孩子,那可是个男婴,是家里的根苗啊。
因此赵奶奶看见一照时非但没有出卖她,还很为她担忧。
赵奶奶跑过去拉起一照的手,说:“孩子啊。满大街都是抓捕你的官兵啊。你怎么这时候跑出来啦。”
一照见赵奶奶亲切又焦急的样子,禁不住鼻子一酸:“奶奶,你不要跟任何人说你见过我,行吗?”
“傻丫头。你可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啊。我怎么会瞎了心肠去害你呢。但是这里太危险啦,你还是去我家躲躲吧。”
“奶奶,我不能去你家,万一被找到的话,会连累你们的。雷家现在被封了,没有人会来这里的。我只能先在这里躲一躲。你只要别告诉任何人我来过就行了。”说着一照急忙地钻进了狗洞,赵奶奶在洞口担心地直落泪,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一照钻进去之后又重新把狗洞补上。
这时,陆典夫已经面见了太后:“太后,罪臣之所以收留雷一照,是因为臣知道雷一照自幼修习道法。太后明察,雷一照修习的法术是可以驱除瘟毒的。一月前洛阳瘟疫暴发,死者无数,朝廷派去的太医也大都无计可施。如今洋人觊觎我朝国土,虎视耽耽,倘若任由瘟疫流传下去,我朝真是内忧外患了啊。”
太后听言,不由得欣喜,却也心生怀疑:“那么,依你之见呢?”
“臣斗胆请谏,请太后将雷一照流放去洛阳,并责令其驱瘟,将功赎罪。”
“笑话,我堂堂大清国,没有可用的人才了么?要一个罪人家的丫头片子去驱瘟?况且,这丫头法术灵不灵还未可知呢。”
“太后恕罪。朝廷已派去几位太医,至今都毫无效果。已经在民间搜罗诸多名医,也束手无策。太后可派谴钦差,押送雷一照去驱瘟,倘若有效果,则令其救治百姓,倘若无果,可就地处绝。这样,成可以治疫安民,也显太后您恩德广被,功盖千秋,败可以治罪惩处,显太后您赏罚果绝。无论如何都没有坏处啊,请太后明鉴!”
“哈哈哈...行了,别恭维我了。什么功盖千秋,赏罚果绝。哀家岂看不出你就是想保这小丫头。你自知哀家离不开你,才敢犯颜上谏。”
“太后,臣不敢...”
“得了。你不敢也已经敢了,还要如何?哀家知道,雷家的事确有冤屈。可是谁教他挡了别人的道儿呢。哀家纵是有心放他一马,朝中那些虎视耽耽的权贵们哪个肯放过?许多国事又要仰赖这些官员,哀家也束手无策啊。雷一照这小丫头也合该命大。当初也是为保你不被牵连,留着这条命给哀家治病才与你主张,让你与雷家断了来往,两不相干。其实这样无异于逼你忘恩负义。今日你收留这小丫头,可知你重情重义,倒也让哀家瞧得起你。”
“太后,臣有罪。什么都瞒不过太后的眼睛。”
“行了。宣雷一照明日进宫,哀家要亲自看看这个小丫头有何能耐。”
“谢太后恩典!”
“慢着!”
“太后...”陆典夫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太后反悔。
“雷一照乃罪人之女,入宫之时须戴上手铐脚镣,穿上囚服。哀家可还没说要放过她呢。”
“是,谨遵太后懿旨。”
陆典夫立刻急匆匆回府打算把这件事告诉雷一照,谁知回家后却找不到一照。只有卧室桌子上放着一副画并一个纸条,纸条上写着:我还不想死,倘若我能活命,今世必报你的恩情。倘若我死了,你的救命之恩来世再报。之前撕坏了你的两界图,我重新画了一副还给你留作纪念吧。
两界图?哪里来的两界图?陆典夫疑惑地打开桌上放的画,展开来仔细地端详着,他觉得一照特意留下一副画给他一定有什么原因,因为他根本就从来都没有过一副什么两界图,更不存在被一照撕毁这回事。
画中有山,有树,有一条小路,有太阳。乍一看普普通通。仔细看去,却发现,画中右侧是一片森林,且树木被风吹得倾斜摇摆,落叶飘零;左侧是一座青山,山上有高大的树木,却是风平浪静,树木不见丝毫摇摆,也无一片落叶。中间是一条小路,小路的尽头风云突变,天气阴暗,还下着大雨,可是空中却有一个大大的太阳。
陆典夫看了片刻,便把画烧毁径自去雷府找到了一照。一照见陆典夫平安回来,并且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知道多半是解决了。
“陆叔叔,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了啊?”
“哈哈,就你那点小伎俩还能难得倒我吗?右侧有风,是为巽,左侧有山是为艮,巽艮中间自然就是雷了。雷霆大雨中却还能有一个大大的太阳,那不就是‘照’喽。小路通往雷雨阳光之处,不就是让我去雷府找一照么。”
“唉。这么快就被你猜出来了,显得我不够高深呢。”
“好啦好啦,臭丫头,你已经很厉害啦,还要怎样。”
“我原本以为你就算是平安回来,怎么也得花上几天才能琢磨得透我这副画的。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好了,下次我就多琢磨几天再找到你,让你多饿几天,行了吧。臭丫头。”陆典夫无奈地说完,苦笑着拍了拍一照迷惑的小脑袋。
“陆叔叔,太后怎么说的啊?为何会放你回来?”
“说来话长。不过,我们都不用死了。太后宣你明日进宫,要面见你。我跟太后说你修炼了祛瘟大法,可以祛除瘟疫,太后才答应面见你。”
“陆叔叔,你怎么知道我修炼了祛瘟大法的?”
“你爷爷早就告诉我了。他去逝的前一天,曾约我密谋,要我保你性命,并和你一起去洛阳。”
“什么?你早就什么都知道了?包括我雷家被灭门的原因,你也早就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原来我雷家的事你一直都在留心着。”一照越说越激动。“那你为什么突然与我雷家行同路人?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你们所有人都知道一切,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照你冷静点。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是你爷爷担心你知道得太多会有危险,所以我们才在暗中密谋好了一切。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太后虽然松了口,但并没有明确答应要放过你。”
“那现在怎么办?”
“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太后患有一种怪病。”
“嗯,记得。”
“明天进宫之后,你就说你有办法治太后的病。”
“可......可我不会治啊。”
“无妨,你只管答应,然后作一场法事就可以了。”
“你是说,太后的病,你能治?”一照语气中尽是不可思议。
陆典夫没有说话,用坚定地眼神回应着一照,满是谨慎,好像生怕隔墙有耳被别人听到似的。
“你要跟太后说,作这场法事,需要到城中最繁华的地方开壇,并由全城百姓一起参加,方可见效。”
第二天,一照穿上囚服,戴着手铐脚镣,由官兵监押着,一路进宫面见太后。
太后得知雷一照能治自己的病时,欣喜不已,毫不犹豫地说:“你若是能医得好哀家的病,便是救驾有功,哀家也好有个合理的理由赦你的死罪。不过你要清楚,倘若你医不好,便是欺骗哀家,那就是罪上加罪。”
“民女不敢,民女一定竭尽所能,治好太后的病。”
“你说,哀家的病要如何治得?”
“回禀太后,近年来洋人肆虐,来我国杀盗虏掠,以致怨气积聚。百姓无辜惨死,阴魂不得超脱,最终侵害皇城。太后恰逢体弱时候,极易被这些阴邪之气侵扰,民女可为太后超度这些阴魂,使其怨念消除,再为太后作一场祈祷法事,病即可痊愈。”
“哦?说得有理。想我百姓近年来确是受尽苦难啊。”说着说着,太后不禁面露悲哀,还用轻轻地抹了抹眼睛。
“太后万勿悲伤,要保重凤体啊。”陆典夫见状急忙出言安慰。
“那,何时开壇作法啊?”
“太后,可于本月十五日卯时,在京城中最繁华的地方开壇作法。届时,还有让城中所有的百姓一齐为太后您跪地祝福啊。”
“这...这是为何?”
“只因繁华的地带是人气最旺的地方,却也是阴气最重的地方,这场法事在这里作,既可以安抚民心,又可以集中地超度亡魂,驱散阴气,扶正除邪,岂不两全。”一照早就把和陆典夫一起把词儿想好了。
十五日正是太后犯病的日子,太后躺在凤撵上,已是满脸生出红疮,呻吟不止。
两场法事作完,直从卯时作到了未时。法壇周围跪满了被迫祈福的百姓。虽是作戏,但自小修行的一照却不敢怠慢,超度与祈福却是实打实得在作的。法事作完,太后当即停止了呻吟,顿觉浑身舒畅,红疮也不再痛痒。
陆典夫见状,急忙站到法壇上携一照跪下,朝太后大喊道:“法事已毕,太后凤体已经康愈啦。恭喜太后,贺喜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众大小官员也齐齐跪下大喊千岁。
“太后,雷一照救驾有功。太后曾说若能医得好您,便赦免一照的死罪。臣和雷一照当着众百姓的面,谢太皇太后隆恩。”
“谢太皇太后隆恩!”一照也赶忙一齐喊道。
太后知道是陆典夫怕自己反悔,故意当着百姓的面讲出这一翻话。虽然被威胁的感觉让她很愤怒,但碍于这么多百姓都在看着,也只好当即宣旨免了一照的死罪。
陆典夫之所以要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怕太后的病治好之后,自己就成了无用之人,所谓飞鸟尽,良弓藏,太后一旦反悔,想起自己犯颜上谏要求赦免雷一照的事,随时可以找个理由治死自己。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雷一照流放至洛阳,念其治病有方,命其祛逐洛阳城中瘟疫,有功则赏,无功则罪不可免!”太后语气中透露着勉强与不悦。
“太后。臣陆典夫请求与雷一照一同流放,臣通晓医术,可以帮助雷一照救治洛阳百姓。”
“哼。陆典夫,好手段啊。”太后心想,自己这是着实地被陆典夫给算计了啊。回头又噗嗤一笑,想到:“罢了罢了,病也好了,将其罢官流放也算解了哀家心头一口气了。”
“准了!”
一照很疑惑,为何太后的病突然就好了。
“陆叔叔,你是早就知道做超度法事和祈福就能治好太后的病吗?”
“近些年冤魂甚多,超度也确实需要超度。祈福时百姓在场,也实该祈福。但这却不是治太后病的原因,因为要治太后的病根本不需要这么大的阵仗。”
“那是怎么回事?”
“嘿嘿...”陆典夫坏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一照一看是自己原本挂在脖子上的三枚铜钱,不知什么时候被陆典夫给顺走了。
“啊!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你睡着的时候不注意,我就拿走了呗。铜钱中的小鬼跟随你爷爷修行,早就已经修成了鬼仙了,也是有灵力的。治好太后的病其实是靠它。小病而已,只要它将太后身上的病气被祛走就行了,哪需要开壇作法惊动祖师爷啊。哈哈。”
“啊!陆叔叔你太坏了你!”一照听完气得小脸都通红了。
自此,陆典夫与雷一照在官差的押解下,踏上了去往洛阳的路。押解他们的官兵知道一照起壇作法治好了太后怪病的事,以为一照法力高强,因此对她尊敬有加,也不敢怠慢。
陆典夫见押解的官差对他们两人恭敬和善,于是提出一个要求:“官差大哥,麻烦您行个方便。我等是修道之人,前方三十里处有一座‘真武观’,那里有我的师父,请容我去跟我的师父道个别吧。我这一旦流放,可能都没命回来了,得告诉他老人家一声啊,我在这世上就只有我师父这么一个亲人了。”
陆典夫一翻话说完,听得一照一头雾水,感觉莫名其妙,用疑惑的小眼神儿盯着陆典夫,眼里写着:“你?修道?你啥时候成修道之人了?”
“哎哟,我们从来只知道陆先生是个治病的大夫,竟不知您也是一个修行的高道啊!”两个官差由此更生恭敬之心。
到得真武观,陆典夫和一照一同去拜见了观中的方丈。方丈名叫太景,便是陆典夫口中所说的师父。
陆典夫拿出身上带的一些银两,交到官差手里:“官差大哥,行个方便。我师父要与我们私谈一些祛瘟的法术,实在不便有人在此。”官差假意推脱了几下就收下了银两,自去客房等候了。
原来陆典夫在刚刚进入雷府的时候,雷世均就暗托太景方丈将他收为徒弟,取名为清则,并暗中授他道法,一是为雷家劫难来时有人保护一照,二则也是天意使然。这时陆典夫才把这件事情告诉一照,并让一照给方丈跪下,拜作师父。
“你爷爷生前曾告诉我,你在去洛阳之前,必须拜一个师父,正式成为道教弟子,方可保以后的平安。”
一照听完当即就跪在了方丈面前,喊了一声“师父”。谁知方丈却说:“你喊错了,你不该喊我师父,该喊师爷才是。”
此话说完,一照和陆典夫都不知所措。
方丈随即解释道:“你可知你的名字‘一照’是何含义?其一是‘天道照临’之意。道者一也。有天道的照临,必是身负重任而来世上,纵有万般的苦难,也有天道护你周全。反过来,纵有天道护你周全,可因果不虚,业力洪大,该经历的磨难也一个都不会少。其二是,我派乃属全真龙门派,我是太字辈,典夫是清字辈,而你的名字是在你出生之前就定好了的,乃是天意啊。刚好是一字辈。”
听完方丈的解释,二人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天意啊。
“时间紧急,外面还有官差在等候。来不及行拜师仪式了。你现在给你师父和我磕个头,敬上茶,喊一声师父、师爷,师徒缘分就结下了。道法自然,特殊情况下不拘于特定的规矩。”
就此,一照拜了陆典夫,也就是清则为师。对陆典夫的称呼,也从“陆叔叔”,改成了“师父”。
“清则虽然修道比你晚,但是他也是天生有道缘之人,且阅历丰富,做你的师父足以引导你保护你。况且,师徒缘分乃是造化使然,亦有因果在其中。你以后要尊师敬师,莫要慢怠了。”方丈嘱咐着一照,并讲了许多道法与二人。
此时两个官差已经等不及了,来敲门催道:“二位师父,时候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言语倒是依旧客气。
于是一照和师父含泪拜别了方丈,和官差一起径往洛阳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