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当头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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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潜揉着昏沉的脑袋从草丛中爬起时,天边的晚霞正将云层染成血色。他的衣袍沾满泥泞,发髻散乱,发冠不知滚落到了何处。方才的遭遇如噩梦般在脑海中回放:他独自下山采购灵草,行至僻静处,脑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意识便坠入了黑暗。

四周寂静得可怕,唯有远处山涧的流水声隐隐传来。陈潜摸了摸腰间,储物戒还在,身上携带的灵石和药材也未丢失,这让他微微松了口气。可紧接着,一股寒意却从脊背窜上头顶——在缥缈峰的地界,竟有人敢对丹道魁首动手,若不是门规森严,对方不敢闹出人命,自己恐怕早已横尸荒野。

“陈师兄,您怎么这副模样?”一道故作惊讶的声音突然响起。陈潜抬头,只见刘浩带着几名弟子从不远处的树林走出,脸上挂着假惺惺的关切,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我被人袭击了。”陈潜沉声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哎呀,这可不得了!”王鹏也凑了过来,“不过陈师兄吉人天相,没丢了性命就是万幸。只是……”他故意顿了顿,“听说最近有些人,见不得陈师兄风光,背地里可没少嚼舌根。”

刘浩立刻接话:“可不是嘛!说不定就是那些嫉妒您的人干的。像周明轩、赵凌峰之流,一直对您的丹道魁首之位耿耿于怀。”

陈潜皱起眉头,心中却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刘浩和王鹏看似在为他抱不平,话语中却隐隐将矛头指向他人。可仔细想来,自己平日里虽与周明轩等人有过摩擦,但也不至于被人下此狠手。而且对方若真想置他于死地,完全可以取走他的储物戒,拿走里面珍贵的丹方和灵草,这明显是在警告他。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缥缈峰,陈潜径直走向布十三郎的住处。一路上,弟子们异样的目光如芒在背,窃窃私语传入耳中:“听说陈潜被人打了?”“丹道魁首也不过如此嘛。”这些声音像一根根刺,扎得他生疼。

推开布十三郎的房门,只见好友正在擦拭影月镰,小白狐蹲在一旁打盹。听到声响,布十三郎猛地抬头,看到陈潜狼狈的模样,手中的镰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麻子哥!你怎么回事?”布十三郎冲上前,上下打量着他,眼中满是担忧。

陈潜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将今日的遭遇娓娓道来。说完,他自嘲地笑了笑:“十三郎,我现在才明白,自己真是蠢透了。被那些虚名冲昏了头脑,连真心对我的人都疏远了。”

布十三郎沉默片刻,捡起地上的镰刀,缓缓说道:“麻子哥,你还记得老医仙手札里写的吗?‘丹道之路,如履薄冰。盛名之下,暗藏杀机。’你以为那些追捧你的人是真心敬你?不过是想从你身上捞好处罢了。而刘浩、王鹏之流,更是见不得你好,在你耳边说尽谗言,就是想把你捧得高高的,再狠狠摔下来。”

陈潜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回想起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他满心悔恨。自己拒绝布十三郎的劝告,对曾经的好友恶语相向,沉迷在虚假的奉承中,甚至差点因为狂妄自大,命丧黄泉。

“十三郎,对不起。”陈潜抬起头,眼中满是诚恳,“是我错了。若不是这次被人打了闷棍,我恐怕还在做着美梦。”

布十三郎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来就好。咱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在丹房扫灰、炼丹,不理会那些是非。”

夜深了,陈潜躺在小院的床上,望着头顶的房梁,久久无法入眠。腕间的罗盘传来微微的温热,仿佛在提醒他,老医仙的传承不该被虚荣玷污。这次的遭遇,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彻底打醒了他,世间唯有自强,脱离名利心,自己的道心不足,以后还需多下山历练才是。

在那静谧的深夜,陈潜独坐于小院之中,万籁俱寂,唯有微风轻轻拂过,带动着檐下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月光如水,洒落在他的身上,映照着他那满是沉思的面庞。他缓缓闭上双眼,思绪如潮水般涌动,往昔种种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道在自身,何须外寻。”陈潜喃喃自语,这古老的箴言此刻如洪钟般在他心间回响。曾几何时,自己为那世俗的盛名所累,四处追逐他人的认可与赞誉,却忘却了老医仙传承中最本真的教诲——丹道的精髓,源自内心的坚守与对生命的敬畏。就如《修行颂》中所言:“菩提本清净,起心动念即是妄。”当自己沉醉于“多情圣手”“丹道魁首”的名号时,心已被虚妄所扰,失了那份对丹道纯粹的初心。

“内求实易,外寻反难。”陈潜深吸一口气,继续在心中思索。以往总觉得声名远扬便能证明自己的丹道成就,却不知真正的成长在于向内探寻,在每一次与灵草的对话、每一次对丹炉火候的精准把握中,磨砺自己的心境与技艺。在被盛名冲昏头脑的日子里,自己忽略了身边的挚友布十三郎,忽视了老医仙手札中那些质朴却深刻的道理。如今想来,实是本末倒置。

“心行处灭,大道自现。”陈潜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满是坚定。从现在起,他要摒弃那些虚妄的杂念,让心回归平静,专注于丹道本身。不再被外界的评价所左右,不再因一时的得失而喜悲。就像在丹炉中提炼丹药一般,去除杂质,留下纯粹。他深知,只有当内心真正宁静下来,才能洞察丹道的奥秘,才能将老医仙的传承发扬光大。这一场挫折,看似灾祸,实则是命运给予他的一次深刻警醒,让他在迷茫中找回了前行的方向,在混沌中逐步找到自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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