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焚烬残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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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泥泞紧贴着皮肤,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挥之不去的腐朽腥气。意识如同沉在万米深海的碎石,沉重而模糊。凌波(凌波)感觉自己正被无尽的黑暗和墨绿的粘稠低语包裹、拖拽,向着一片永恒的腐朽深渊坠落。

**坚守……本源……**

漩啸龙苍茫的意念如同黑暗中唯一的光点,微弱却执着地闪烁着,试图将她拉回。但这光点也在被周围的墨绿不断侵蚀、污染。

**痛苦……毁灭……焚尽……**

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狂暴而破碎的意念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刺入她的混沌意识!带着极致的灼痛与毁灭的欲望,却又奇异地带着一丝……**熟悉**?

这突如其来的、矛盾的冲击,如同在粘稠的黑暗中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

“呃!”凌波猛地睁开眼!

视野一片模糊,剧痛瞬间从四肢百骸传来,尤其是胸口和后背,仿佛被重型卡车碾过。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撕裂般的痛楚,喉咙里满是铁锈般的血腥味。深蓝铠甲早已解除,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泥浆糊在脸上、身上。

意识艰难地聚焦。她发现自己和流云(流云)正躺在之前被冲击波掀飞的废墟洼地里。流云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吓人,破碎的翠绿铠甲下,皮肤上的墨绿斑点虽然没再蔓延,但也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但此刻,凌波无暇细看流云的伤势。

因为整个天地,都在**咆哮**!

轰隆隆隆——!!!!

震耳欲聋的轰鸣并非来自天空,而是来自脚下的大地!整个废墟洼地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小舟般剧烈颠簸、摇晃!远处的山峦在视野中疯狂抖动!无数碎石和断裂的钢筋从高处滚落!

凌波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循着那毁灭性声浪的来源望去——

数十公里外,那座腐烂山岳般的“腐烂岛主”,正以与其庞大身躯极不相称的恐怖速度,朝着方舟基地的方向“移动”!不,那并非行走,更像是……**蠕动与碾压**!它庞大的身躯每一次向前“拱动”,都伴随着无数条巨大触手插入地面、如同船桨般向后猛力划动!每一次划动,都引发小范围的地震!粘稠的墨绿大地被它硬生生犁开,留下深不见底的、流淌着脓液的恐怖沟壑!

它顶端那只巨大的复合眼球,此刻完全睁开!瞳孔中的墨绿漩涡旋转得如同狂暴的台风眼!冰冷、粘稠、带着滔天怒火的毁灭意志,如同实质的巨手,死死攥着方舟基地的方向!那贯穿天地的墨绿光柱变得更加粗壮、凝练,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威压!

而腐烂岛主庞大的身躯侧面,靠近之前被“烬灭炮”轰击的位置,一个巨大的、边缘流淌着暗红熔岩和墨绿脓液的创口清晰可见!创口深处,蠕动的腐肉和断裂的、如同巨型骨骼般的漆黑结构暴露在外,散发着浓郁的恶臭!这创伤显然彻底激怒了这深渊的造物!

“它……去找方舟了……”凌波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她瞬间明白了那道暗红光柱的来源——方舟基地利用从炎烬爆发点收集的焚烬本源碎片,铸造了所谓的“烬灭炮”!他们试图用“神”的碎片去弑“神”,却彻底点燃了这头沉睡巨兽的怒火!

轰——!!!!

腐烂岛主似乎发动了第一次远程攻击!一条直径超过五米的、完全由高度浓缩的墨绿脓液构成的巨大“酸液洪流”,如同高压水炮般从它体表的某个孔洞喷射而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和强烈的空间腐蚀感,跨越数十公里的距离,狠狠轰向方舟基地的方向!

即使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凌波也能感觉到那股毁灭性的气息!方舟基地……完了!

然而,就在这毁天灭地的景象中,凌波的感知深处,那股狂暴而破碎的意念碎片再次躁动起来!比之前更清晰、更灼热!源头……竟然就在这片废墟洼地的不远处?!

她强忍着剧痛,艰难地扭头,循着那股熟悉又陌生的灼热感望去——

洼地边缘,一处被暗红色熔岩碎块半掩埋的焦黑深坑中,一个身影正挣扎着……爬出来?

那身影极其怪异。覆盖着焦黑、布满裂痕的暗金铠甲碎片,但碎片之间连接的并非血肉,而是……流淌的、如同冷却熔岩般的暗红能量流!这些暗红能量流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勉强支撑着破碎的铠甲。最核心的位置,是胸口——那里原本是焚烬漩涡核心所在,此刻只剩下一个巨大的、边缘参差不齐的漆黑破洞!破洞深处,并非虚无,而是……一团极其微弱、却顽强燃烧着的、如同熔融白金碎屑般凝聚的炽白核心碎片!正是这道碎片,散发着那狂暴、破碎、却又无比熟悉的意念!

“炎……烬?”凌波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那焦黑破碎的身影,那胸口燃烧的炽白碎屑……是他!他竟然……没有完全湮灭?而是以这种……介于能量体与残骸之间的诡异形态“存活”了下来?!

那焦黑破碎的身影似乎听到了凌波的声音,动作猛地一顿。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覆盖着焦黑碎片的头颅上,面甲早已破碎大半,露出下面……同样并非血肉,而是由暗红能量流勾勒出的、模糊的五官轮廓。只有眼部的位置,两点极度不稳定、跳跃着的炽白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死死“盯”着凌波的方向。

那目光中,没有了之前的狂暴和毁灭欲,只剩下一种……纯粹的、深入骨髓的、燃烧本源带来的极致**痛苦**,以及一种……冰冷的、非人的**空洞**。

“呃……啊……”破碎的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嘶哑低吼。那并非语言,更像是能量流在残破躯壳内奔涌冲撞的噪音。

他挣扎着,试图从熔岩碎块中完全爬出。流淌的暗红能量流勉强凝聚成一条手臂的形状,支撑着地面。每一次动作,胸口的炽白碎屑都会剧烈闪烁,逸散出点点灼热的火星,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覆盖体表的暗金铠甲碎片,也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解。

就在这时!

轰——!!!

腐烂岛主喷出的那道跨越数十公里的墨绿酸液洪流,狠狠轰击在方舟基地的方位!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看到地平线尽头爆开一团巨大的、混合着墨绿、暗红(基地防御力场破碎的光芒?)和爆炸火光的蘑菇云!强烈的冲击波裹挟着更加浓郁的腐朽气息,如同飓风般扫过荒原,吹得凌波几乎睁不开眼!

这巨大的爆炸和能量波动,仿佛刺激到了正在挣扎爬出的炎烬(或者说,是炎烬残留的本能?)!

他猛地抬头,那两点炽白的目光死死锁定了远方腐烂岛主庞大身影上,那个由“烬灭炮”造成的、流淌着暗红熔岩的创口!

“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更像是濒死巨兽最后的咆哮,从他那破碎的能量喉咙中炸开!那咆哮中蕴含的痛苦和毁灭欲望,瞬间被引爆、点燃!胸口的炽白碎屑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如同回光返照!

覆盖他体表的暗红能量流瞬间变得狂暴、沸腾!如同烧开的熔岩!那些原本勉强维持形态的暗金铠甲碎片,在这狂暴能量的冲击下,纷纷崩裂、融化、气化!最终,他整个人化作了一团由纯粹暗红能量流包裹着核心炽白碎屑的、极其不稳定的……**人形火炬**!

一股狂暴、混乱、充满自毁倾向、却又带着一丝焚烬苍穹本源气息的能量风暴,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将周围的熔岩碎块和废墟瞬间吹飞、熔化!

凌波被这突如其来的能量风暴掀得向后翻滚,死死护住昏迷的流云,眼中充满了骇然!炎烬……他现在的状态,比之前焚烬形态失控时更加危险!他就像一颗行走的不稳定核弹,随时可能彻底爆炸!而他的目标……

“不!炎烬!停下!”凌波嘶声大喊,试图阻止。但她的声音在那狂暴的能量风暴中显得如此微弱。

那团人形火炬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有。它(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他”)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两点炽白的“目光”冰冷地扫过凌波和她护着的流云,那目光中没有任何情感,只有一种……**漠然的确认**?确认不是敌人?

下一刻!

轰——!!!

暗红与炽白交织的人形火炬猛地冲天而起!没有技巧,没有轨迹,只有最原始、最狂暴的能量推进!如同一颗逆行的流星,拖着长长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焰尾,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撕裂墨绿的雨幕(雨幕因腐烂岛主移动而再次开始飘落),朝着远方那座正在宣泄怒火的腐烂山岳,朝着它身躯上那个流淌着暗红熔岩的巨大创口,义无反顾地……撞了过去!

目标明确——那创口中残留的、源自他自身焚烬本源的暗红熔岩!仿佛那里是唯一能吸引他这破碎残魂的灯塔!也是他这具由痛苦和毁灭驱动的残躯,最后的归宿!

“炎烬——!!!”凌波的呼喊被淹没在能量风暴的余波和远方震天的轰鸣中。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代表炎烬最后存在痕迹的狂暴火焰,如同一滴飞向熔炉的泪水,消失在墨绿与毁灭交织的天地尽头。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磐岩被俘,炎烬彻底化为燃烧的残响冲向毁灭,流云重伤濒死,腐烂岛主正碾向人类最后的堡垒……

而她自己,力量枯竭,伤痕累累。

在这片被深渊凝视的末日荒原上,似乎只剩下她和昏迷的流云,在绝望中等待最后的审判。

**方舟基地,外围防御圈。**

(视角短暂切换)

曾经坚不可摧的合金壁垒,此刻如同被强酸浸泡过的纸张,大面积地扭曲、融化、坍塌!墨绿色的脓液如同有生命的活物,在断壁残垣上蔓延、腐蚀,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浓烟混合着恶臭和血腥味冲天而起。

那道跨越数十公里轰来的墨绿酸液洪流,直接洞穿了基地最外层的能量力场和数道物理屏障,在核心区域边缘留下了一个直径数百米的、深不见底的恐怖腐蚀深坑!坑壁流淌着沸腾的墨绿脓液,不断向下侵蚀、扩大!深坑边缘,无数士兵、装甲、甚至整栋建筑,都如同蜡像般融化、消失!

侥幸存活的士兵们在废墟中哭嚎、奔逃,如同无头苍蝇。指挥系统早已瘫痪。磐石指挥官所在的深层指挥中心?恐怕已经在那道洪流的路径上化为了乌有。

“警报!最高威胁目标‘腐烂岛主’已突破第三防御圈!预计接触时间:3分钟!”

“所有剩余火力!自由开火!重复!自由开火!阻止它!”

残存的广播中传出绝望的嘶吼。

基地仅存的几门重型能量炮和导弹发射架,朝着地平线上那越来越近、遮蔽了整个视野的腐烂山岳疯狂倾泻火力!绚烂的能量光束和拖着尾焰的导弹,如同扑火的飞蛾,撞向腐烂岛主庞大的身躯!

噗!噗!噗!

大部分攻击如同泥牛入海,被体表翻涌的墨绿脓液轻易吞噬、湮灭!少数威力巨大的穿甲弹或能量束,也只能在厚重的甲壳上留下浅浅的凹痕,随即被涌出的脓液覆盖、修复!

轰——!!!

腐烂岛主甚至懒得使用远程攻击。一条如同山岭般巨大的触手,带着万钧之力和刺耳的破空声,如同神灵的鞭挞,狠狠抽向基地残存的一座大型能源塔!

咔嚓——轰隆——!!!!

坚固的合金塔身如同牙签般被轻易折断、粉碎!内部的聚变反应堆瞬间过载、爆炸!一团巨大的火球混合着致命的辐射尘埃冲天而起!爆炸的冲击波将周围的一切夷为平地!

在绝对的、来自食物链顶端的伟力面前,人类引以为傲的科技堡垒,脆弱得如同沙堡!

腐烂岛主庞大的身躯碾压着废墟,缓缓驶入基地的核心区域。它那巨大的复合眼球冰冷地俯视着下方如同蝼蚁般奔逃、毁灭的人类。墨绿的脓液如同潮水般从它体表涌出,蔓延开来,所过之处,钢铁融化,混凝土腐朽,生命凋零。它正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将方舟基地,连同其代表的旧世界秩序,一同拖入永恒的腐朽深渊。

而就在这时——

一道并不起眼、却带着极致狂暴与毁灭气息的暗红流光,如同逆飞的流星,从基地外围的荒原方向,无视了混乱的战场,无视了奔逃的人群,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精准无比地……撞向了腐烂岛主庞大身躯上,那个尚未愈合、流淌着暗红熔岩的创口深处!

噗嗤——!!!!

暗红与炽白交织的狂暴能量,狠狠灌入那蠕动的腐肉和断裂的漆黑结构之中!与创口深处残留的焚烬本源碎片瞬间产生了剧烈的……**共鸣与殉爆**!

轰隆隆隆——!!!!

这一次的爆炸,远不如“烬灭炮”壮观,却发生在腐烂岛主**体内**最脆弱的核心区域!如同在巨兽的心脏附近引爆了一颗炸弹!

“吼嗷嗷嗷——!!!!!”

腐烂岛主那庞大如山岳的身躯,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痛苦的**痉挛**!它发出的咆哮不再是纯粹的愤怒,而是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剧痛!体表喷涌的脓液洪流瞬间中断!那只巨大的复合眼球疯狂地转动、震颤!墨绿的漩涡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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